韩晨不知道王安石哪天去京城,只得备好礼物直接来到府衙,不料正好看见正在收拾行装的王雱和王旁兄弟俩。
今日就要走吗?韩晨后悔自己没有早来,也庆幸正好赶上了。
王雱看着身后跟了几个挑夫的韩晨笑道:“晓之,你这是明目张胆地向上官行贿啊!”
韩晨笑道:“哪里,哪里。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行贿呢?而且这都是些书,只是让大府和元泽兄欣赏一下而已。”一开始韩晨想请王安石去三贤书坊的开业仪式,但想了想还是算了,王安石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出现在那种场合,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王雱将韩晨让了进去,王安石刚刚跟通判交待完事情回来。
“晓之如何来了?”王安石笑道。
韩晨行礼道:“大府,听闻您要上京,学生特来送别,无以相送,只能见自家印的书送些给大府。”
“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王安石接过王雱手里的书翻来覆去看了看,“这是雕刻的?”
“不是,是用一种新技术。”韩晨并不想这么快就将秘密公布与众。
周桐之前没有详细询问,王安石也不会,他们都知道这些东西在商人眼里都是财路,断人财路的后果很严重。
“价格如何?”王雱道。王雱直接问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印刷精良的书籍并不少,但是价格都很昂贵。
韩晨笑道:“比雕刻便宜好几成,而且适合大规模印刷。学生想全天下的寒门学子都有机会用到质量上成的书,也这算是一件好事了。”
冠冕堂皇,嗯!这是韩晨对自己此刻的评价,不过在运作书坊期间他也渐渐有了一些这样的想法,在自己赚钱之余能提高大宋人民的识字率,尤其是让一些寒门子弟能有更好的条件读书也是极好的。自己对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很是欣赏,但自问自己做不到,但是同天下之乐而乐也可以啊!
“嗯!你能这样想也是心怀苍生。”王安石看着韩晨有些期待地道:“晓之真的不想随老夫去京城?”
韩晨笑道:“多谢大府,学生还是想在江宁多待些时间,积累沉淀,过完年再上京准备科举。”
“嗯!这也是好事,考出个出身以后凭借晓之的才干,出入将相也是不难。”王安石点头道。
王安石起身在厅堂里来回走动,声音有些高昂,“官家这一次定是要变法了,老夫也能一展抱负了。”
韩晨静静地看着王安石,心中不免有些同情他,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很大差距的。
“大府。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路确实曲折的。”韩晨这句话就有些泼冷水的味道了,气氛一下自己有些紧张。
王安石和王雱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王旁难得地插了一句话:“晓之难道认为变法不可为?”
韩晨语气有些沉重:“不是不可为,只是学生对于朝堂上那些利益获得者没有信心,难以相信他们会放弃手中的权利。”
老调重弹!这是王雱心中冒起的念头,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韩晨总是质疑当今朝堂上的那些人,现在看来那些人都与父亲交好。
“晓之,为国不谋身。”王雱的眼神很坚定,犹如王安石。
韩晨勉强笑道:“不说这个了,今日来,还想请大府多关照一下我的书坊,我们手里能印的书实在太少,想麻烦大府到了京城后能帮忙通融一下,给我们一点书。”
“嗯!到时候记得派人去拉就行了。”王安石不以为然道,“晓之你认为韩相公会不会支持变法?”
“肯定不会。”韩晨印象中朝中大臣好像没有几个会支持变法,支持王安石的人几乎都是资历浅的新人,其中很多都是急于上位之人。
王雱皱眉道:“为何?”
韩晨冷笑道:“韩相公是什么家?相州豪族啊!他怎么可能会蝇理,朝中哪个大臣是贫寒之家,少之又少啊!”
王安石摆手道:“朝中诸公定不会为私利而不顾社稷的。他们的为人的我也很了解,当年范公和福相公、韩相公一起推行庆历新政没有成功,我相信这一次他们一定会支持的。”
韩晨心中对这话不以为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个人会为了社稷而损害自己的利益,也只有他赵家人,毕竟这天下是他赵家的,不是韩家,不是文家,也不是司马家的。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但是情况就是如此,赵顼为什么要变法,那是为了保住他的江山,为了保住赵匡胤打下的大宋江山。
“人是会变的,随着身份和地位的变化心态也会变化,利益的牵扯也会越来越多。人人若是都能如范公和大府就好了!”韩晨不想在继续说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无益了。
如果王安石想谈谈具体变法,韩晨还有些兴趣,如果想谈那些人的人品,韩晨着实没有兴趣。看看士大夫阶级的奢靡生活,不都是民脂民膏,就比如周桐家,服侍的用人就多大十几人,何况东京那些老爷们。
像王安石这样的不好酒色的官员真的是不多啊!韩晨不是奢求所有官员都像苦行僧一般整日忙于自己的职事,但是最起码不能整日想着如何搜刮财富,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唉!任重道远!
王安石默然,韩晨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会让王安石有些感触,但是也知道王安石绝对不会妥协,他只会迎难而上。
沉默了片刻,韩晨起身拱手道:“学生在这里借高达夫的一句话送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