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清明,天空总是阴阴沉沉地,偶尔飘着羊毛细雨。
陈素玉被安葬在郊区的墓园,墓园里半个山坡都是坟墓。来扫墓的人不少,大概是因为快要清明的缘故。
韩清辞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和姜碧雪一块拾阶而上,姜碧雪怀里还搂着一束花。
黑色的墓碑上,有陈素玉的照片,墓志铭写的是‘爱妻陈素玉之墓’。
陈素玉生前根本没有结过婚,这墓碑应该是韩深立的,他在心里给了陈素玉一个名分。
但这个名分她生前没得到,死后得到了也没用了。
墓碑前已经有一束白玫瑰,并且墓地周围的杂草也被精心修理过了。
看那鲜花像是刚摆下去不久,刚刚有人来过了?
姜碧雪好奇,“会是谁,比我们还早。”
韩清辞道:“父亲。”
姜碧雪愣了愣,“他怎么不跟我们一块来?”
“他总一个人过来。”
姜碧雪在心里叹了一息,想起原小说里关于韩深和陈素玉的描述,当年,韩深不顾家人反对要和陈素玉在一起,但由于韩深父母的打压,两人过得很艰辛,陈素玉为了顾全大局,留下了还没满周岁的韩清辞给他,自己离开了,后来的十年里,她也没有嫁给别人。
两人情投意合,但是却毁在了父母的封建思想上。
过去这么多年,韩深还经常一个人过来,可见他至今还没淡忘。
姜碧雪跪在草地上,把怀里的那一束花放在墓碑前,和那一束白玫瑰并排放在一起。
她站起来看了看旁边的韩清辞,他的神色凝重,当年陈素玉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以至于在那之后很多年,他都被失眠症困扰。
韩清辞一手撑着伞,一手握住了姜碧雪的手,开口道:“母亲,我带了碧雪过来,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媳妇,我想,如果你还在,一定会喜欢她的,也一定会和她相处地很和睦……”
姜碧雪静静地站在韩清辞旁边,听着他在陈素玉的墓碑前说话,虽然那些话她已经听不到,但是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向母亲传达的方式。
拜祭之后,韩清辞和姜碧雪沿着原路下山。
韩清辞带着姜碧雪去了陈素玉的旧居,是一间城镇边沿的两层平方,有些年头,早已经没人住了,铁门上的锁锈迹斑斑。
再旁边就是叶雅灵的房子,看样子也没有人常住,他们几年前就搬去了g市,这房子他们很少回来住。
韩清辞站在铁门前,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回忆起了许多往事,“母亲还在的时候,我和她一个月只能见一次。”
“为什么?”
“爷爷奶奶规定的。”
姜碧雪沉默了片刻,韩清辞的爷爷奶奶她没见过,但看他们做事的风格就知道是十分不近人情的。
姜碧雪问:“你和母亲见面,她一般会带你去哪里玩?”
“她会带我回来这里,什么都不做,就陪着我。”韩清辞涩笑道:“听上去并没有吸引力,但那时候,每个月就期待那一天。”
他那个年纪应该是很粘母亲的,每个月却只能有一天时间见面,她突然同情起他来。
姜碧雪看他一直看着院子里,抬手推了推铁门,铁门咯吱响了一声,那把生锈的锁摇了摇,没能推开。
姜碧雪问:“你有钥匙吗?有的话我们进去看看?”
“不了。”韩清辞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吧。”
姜碧雪看了看时间,才刚到中午,她好不容易请假了一天,可不能浪费了,“你还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韩清辞偏头看她,“你有什么想做的,我陪你。”
姜碧雪也想不到,“我今天可是专门陪你的,你来做主。”
韩清辞想了想,“去赏花?我记得这附近有一片桃林。”
“好。”姜碧雪又问:“以前你母亲带你去过?”
“嗯,每年都去。”
两人下午去桃林赏了花,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
回到蔷薇园,已经晚上八点。
兰姨正在收拾晒干的衣服,看到他们回来,转达说:“少爷,老爷说让你回来后去找他。”
“嗯,待会就去。”
韩清辞去了一趟梅园,客厅里,赵婉梅和韩玉婷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见韩深。
韩玉婷看到了韩清辞,喊了一声,“大哥。”
韩清辞应了一声,“父亲呢?”
韩玉婷指了指楼上,“应该在书房。”
赵婉梅瞟了他一眼,当做没看见,继续嗑瓜子。
韩清辞早已经习惯她对自己视而不见,转身上了楼,去了书房。
他敲了书房的门,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进来。
书房里面灯光很暗,韩深只开了书桌上的小台灯,灯光偏黄,只能照到一小片空间。
韩清辞进来后,随手把里面的大灯打开,昏暗的书房瞬间变得通明。
韩深坐在书桌后面,十指交叉放在腹间,正闭着眼睛养神。
“爸。”韩清辞喊了他一声,看着书桌后的他,总觉得他又苍老了,分明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黑白参半了。
“去拜过你母亲了么?”韩深低哑的声音问。
“嗯。”
“一晃眼,过去17年了。”韩深拉长声音感慨,今天正好是陈素玉去世的第十七个年头。
这些年,他一直没忘记,他年过五十五,半生都活在对她的愧疚和思念中,她是他心里唯一的遗憾,越是将近垂暮之年,这种遗憾越是浓烈。
韩深兀自沉默了许久,才开始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