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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妃看着像个疯子,却又不似真疯。
她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冯婴是谁?
祁莨是谁?
还有那个灯谜……何以解忧……
“何以解忧”又是谁呢?
朱妃不揭底,是真要自己猜么?
可这谜底,会不会又是一个谜呢?
一连串的疑问环环相扣,一个接着一个,直教人闪躲不开。
袅袅只觉脑仁都快炸了!
旁人只当她是受了羞辱,脸皮挂不住,故而不愿出门。
殊不知,她心头装了那样多的事,哪还有精神出门呢?
“侧妃,”忽闻得玉戈的声音,“大夫来复诊了。”
袅袅蓦地一愣,倒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
病人!
对呀!她是病人!记不得过去之事,可以治啊!
袅袅忽而来了精神,兴冲冲地起身相迎。
自她苏醒,便要日日对着大夫,还从未像眼下一般期盼。
大夫见她行来,笑了笑:
“侧妃今日气色不错。”
他瞧着古稀上下的年纪,笑起来慈祥又和蔼。
袅袅亦含笑:
“那要多谢大夫的医术。”
老大夫闻声愣了愣,转而摆手道:
“都荒废了。”
众人只当宋人大夫谦虚,并不作他想。
可袅袅听着,却有些不同的意味。
这大夫正替人治病呢!怎说医术荒废的话?
要么是位实在的庸医!可连日来,袅袅的身子好转,全靠他调养,也不是假的。
要么……
便是觉着自己的医术无用武之地。故而才说“荒废”二字。
袅袅暗自打了个激灵。
这大夫是宋人,朱妃亦是宋人,二人都有些奇怪。
莫非,又多一个秘密?
袅袅呼出一口气,霎时又觉得精疲力尽。
“侧妃?”大夫唤道。
袅袅一愣,这才回神。
他指着她的手腕,含笑道:
“脉。”
袅袅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这才将手放上脉枕。
“对了,”她看着老大夫,“连日来多亏大夫,还未请教遵姓。”
老大夫诊脉的手指忽而顿了顿。
他含笑道:
“老夫姓薛。”
“哦,”袅袅点头,“原是薛大夫。”
双手诊过,薛大夫方起身收拾药箱,一面道:
“侧妃已然大好了,吃着药也就是了。”
袅袅蓦地微怔。
既已大好,为何还要吃药?
这位薛大夫,还真是奇怪!
袅袅正欲开口,忽见着玉戈在侧。
她抿了抿唇,方道:
“玉戈,我让炖的梨,可坐着火么?”
玉戈一脸愣然:
“侧妃何时要炖梨?”
袅袅撇撇嘴:
“是我失忆还是你失忆,这也不记得!还不快去,我午后要吃呢!”
玉戈看看薛大夫,有些挪不动脚。
“愣着作甚?”袅袅道,“等着王爷回来炖么?”
玉戈背脊一僵。
王爷太不好惹了,又是侧妃的事,指不定怎样训自己呢!
她头一垂,灰溜溜地便跑开了。
见玉戈出了屋子,薛老大夫又继续收拾药箱。
他摇头笑笑,只道:
“侧妃要问什么?”
袅袅像个被看穿心事的孩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薛老大夫,”她试探道,“你说,我的病真好了么?”
薛老大夫点点头。
“可为何要吃药?”她问。
薛老大夫关上药箱正要走,忽顿住脚步。
他沉吟,只道:
“吃药,是因着侧妃不记事,怕你头疼。”
“那还是病吧?”袅袅拦着他。
薛老大夫蹙眉:
“算是吧。”
袅袅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既是病,为何不治?”
薛老大夫垂下眼,心头越发揪成一团。
何止是不治!
他深蹙着眉,不愿抬头:
“老夫才疏学浅,不会治。”
袅袅近前一步,学着朱妃的逼视,只道:
“是不会治,还是不敢治?”
薛老大夫背脊一僵,退后行了个揖礼:
“老夫惶恐。”
惶恐?
惶恐,不正是不敢之意么?
袅袅打量着他,一时有些瑟瑟发抖。
他不敢治!
谁让他不敢治?
她双手在袖中紧紧攒成拳。
除了完颜宗廷,没有旁人!或许,还有王妃!
袅袅又看向薛老大夫,他始终不曾抬头。
一个人垂着头无非两个缘故。
一是害怕,二是羞愧。
而眼前的老人,更像是后者。
袅袅深吸一口:
“你是谁?”
薛老大夫一瞬绷紧了脸。
他蓦地抬头,皱纹被撑得就要断裂。
“你记得?”他咽了咽喉头。
袅袅瞳孔发颤,尽力稳住自己。
她屏住呼吸:
“我记得。”
这似乎是她头一回使诈,害怕又刺激。
薛老大夫乍一声笑:
“谢七娘子,应是看不起老夫吧!薛氏一族,满门御医,却出了老夫这般没有医德的大夫!只怕你姐夫的在天之灵,亦不会认我这个叔叔吧!”
袅袅紧握住桌角。
谢七娘子?
不正是朱妃口中的表妹么?
那个与自己长了同一张脸的表妹。
她到底是谁……
自己,却又是谁……
袅袅屏住呼吸,忽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