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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愣了愣。
不是不愿与他说,是她不敢说。那些回忆,她不想一次又一次地经历。
七娘遂感叹道:
“见三郎风姿俊朗,如幼时一般,可我却再回不去了……”
绍玉闻言,心下蓦地一酸。
他缓缓转过头,细细审视着七娘。
只见她一身衣衫素简,长裙曳地。发髻上无花也无珠玉,唯一根素木簪子,朦胧隐在帷帽之后。
刺眼又刺心。
绍玉行在她身侧,双手负于身后,紧紧攒成拳头,逼出满掌心的冷汗。
七娘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她说她回不去,可他回来了,他会护着她。
“七娘……”绍玉缓缓停下脚步。
七娘随他停下,仰面而视。
四下无人,绍玉抿了抿唇,半带犹疑地掀起她帷帽的纱帘。
她的脸由朦胧变为清晰,渐渐填满绍玉的瞳孔。
七娘眉眼如初,却添了分难以言说的憔悴。清清净净的脸上,淡了不可一世的傲慢。但与生俱来的贵气,却丝毫不减。
谢七娘还是谢七娘,却又不是从前的七娘了。
绍玉的神情逐渐变得深沉。
所有情绪沉在眼底,缓缓回流,又往心底沉下去。只研成一团浓墨,化不开,也丢不下。
七娘抬眼看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她方才的话,就像在说一件习以为常,又无关紧要的事。
绍玉深吸一口气。
他的七娘,不该如此。
绍玉缓了缓,又道:
“七娘,你住在他家,应是不大好受吧?”
七娘微微一怔,想起韩氏与陈酬,一时轻咬着唇,不知如何言语。
“我不是要惹你伤心,”绍玉忙道,“我只是,真的很担心你。你……”
“我明白。”七娘接道。
“三郎,”她轻声唤,“我不是有意瞒你。沧海桑田,许多人事皆已不同了。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亦明白的。”绍玉道。
七娘垂头一笑,淡淡的,一晃而过。
绍玉亦笑了笑。二人之间,再不需过多言语解释。
双双明白,双双了然,便是最好的重逢。
………………………………
深秋的天越发寒凉,战地的风呼啸而过,隐约夹杂着血腥气息。
陈酿立在山丘上,望着金营的方向。风吹起他的斗篷,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深沉之中。
双方已打了两场,各有死伤,僵持不下。
朝廷批下的粮草物资还不曾抵达,冬日渐近,也不知熬不熬的过。
有将士的家人已寄来寒衣,引得众人思乡之情更重。连陈酿,也不由得思念起扬州来。
也不知七娘独在扬州,过得如何。
在他的记忆里,兄嫂待人客气,是定不会为难七娘的。故而,他才放心将七娘留在扬州。
自离了汴京,一路颠沛,七娘比从前更加畏寒。
他在信中老生常谈,要她添衣珍重,也不知她听是没听。
从前也不曾想到,来了这战场,竟生出许多的不放心来。时时牵挂,连史雄也笑了他许多回。
陈酿摇摇头,不觉嘴角挂起微笑。
史雄正练兵,逢着大冷的天,他却越发来了斗志。
一排排士兵士气高涨,似乎有了他们,粮草与物资皆不是问题。
见陈酿行过,史雄忙立直了身子。他将长枪往地上一插,高声道:
“陈参军好!”
士兵们亦齐齐排列,高喊:
“陈参军好!”
陈酿微点了一下头。看着他们,又充满了胜利的希望。
史雄唤了个英勇的士兵,带着众人操练,自己向陈酿行去。
“陈先生,”他道,“这是往韩将军帐中去?”
私下里,史雄还是习惯这般唤他。
陈酿点了点头。
史雄一时有些兴奋神色:
“可是粮草物资到了?”
陈酿微怔,看他一眼。
按理说,将军召见参军,是不该与史雄多说什么。史雄出身行伍,这些规矩又怎会不懂?
陈酿又看一眼积极操练的士兵。
士气高涨的背后,到底还是对战况深切的担忧。
毕竟,粮草与物资的短缺,无异于自掘坟墓。
他四下看了看,低声道:
“史大哥,我会想办法的。”
史雄闻言,只轻叹了口气。
陈酿虽未明说,言下之意,史雄自也懂得。
粮草与物资依旧没有消息,或许,派出去的接应的士兵也失去了联络。
故而,韩世忠与陈酿才打算另想办法。
如此看来,此番物资延后,说不定是另有隐情。
金人,也许脱不了干系。
史雄点了一下头,并不多问,又兀自操练。他心中有了数,行事自然也能更稳妥些。眼下最要紧的,是保存兵力!
他遂举起红缨枪,道:
“大家歇一歇!”
陈酿又看一眼,便举步离开。
韩世忠端坐帐中,正如以往一般。
他一向视关羽为榜样,留了一口极美的长髯。平日里指点山河,从容用兵,自有一番不怒自威。
见陈酿进来,韩世忠不多言语,只招了他坐。
“有消息了。”
韩世忠言语平静,大将之风倒很能安定人心。
可唯有陈酿知道,从容的背后,是怎样紧迫的军情。
“是金人?”陈酿问。
韩世忠点了点头。
确认了此事,陈酿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