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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一时思索不到,只愣愣看着陈酿。
陈酿自然知她心中所想。每逢无法解决之事,她便这般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似乎只要他在,她便依赖着他,不必自己忧心。
偏偏这回,陈酿却不接她的招了。
他枕着头躺下,仰面望天,只笑道:
“自己惹出的fēng_liú债,可别指望我!”
七娘倾身向前挪了挪,一双大眼满含可怜之态,直像个无辜的孩子。
“酿哥哥。”她糯糯地撒娇。
陈酿心头蓦地一震,面上却不为之所动。便似一粒蜜糖,还未细细品味,便直直咽下,梗的人喉头空落落的。
他缓缓闭上眼,聊作悠闲模样,假寐相待。只怕再看她一眼,又拗不过她来。
七娘见陈酿不理她,一时有些讪讪,只缓缓背过身,兀自思索解决之道。
不觉间,竟也沉沉睡去。
似乎过了许久,陈酿闻着身旁无甚动静,遂缓缓睁开眼来。
他侧头看去,只见七娘呼吸清浅,鼻翼微微颤动,睡得很是沉稳。
她发髻高束,发带软软垂在褥子之上,恍然看去,确是位儒雅fēng_liú的少年郎君。
陈酿微微含笑,想起她“引逗”邓容君之事,又有些憋不住。
他倚着木墙起身,半靠窗棂而坐,只向片片春水举目望去。春水连绵,星辉清润,所谓人间好时节,便是此时了。
纵然国破漂泊,天然之境,尚可聊以安抚人心。
陈酿望了一会子春水,又转回头凝视七娘,只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七娘的睡态,亦足以安抚人心啊!
不知过了许久,天色已渐渐发白。陈酿这才微微惊觉,自己竟是一夜未眠。
日边正高起,天光映上河面,又映上窗棂。
不提防间,只缓缓在七娘眉间洒了一抹。
她似有知觉,眉心微微蹙了蹙。辗转一回,遂缓缓睁开眼来。
神思正昏昏时,只见陈酿递了手帕来。
他道:
“日晚方高起,且擦拭一番吧!”
七娘晃悠悠地伸手接过,言语间只觉轻飘飘的,道:
“酿哥哥,那个法子,我可想着了!”
陈酿倒是一愣。昨夜她还指望着靠他,不过睡一觉的功夫,确是想着了?
他接过她用罢的手帕,只笑道:
“怎么,敢是智多星与你托梦来?”
闻得此语,七娘掩面一笑,转而又撅嘴嗔道:
“蓼蓼聪明着呢!你怎就不信来?”
陈酿摇头笑道:
“也不知是谁,昨夜那般可怜兮兮地相求于我。”
“我自己想着了!”七娘强调一番,“哼!才不靠酿哥哥呢!”
说罢,她只起身,要向船舱外吹风醒神去。
陈酿方唤住她,问道:
“甚么法子?”
七娘定住脚步,负手回身一笑:
“酿哥哥教的法子!”
听她这话,陈酿确有些不明所以了。他昨夜,可是什么话也不曾说啊!
七娘是越发狡黠了!
他只兀自笑了笑,由得七娘去,一面嘱咐道:
“打起那帘子,可别行远了……”
还不待他言罢,七娘遂接道:
“在你目之所及之处!”
说罢,她才转身而去,留得陈酿一人在船舱中,无奈摇头浅笑。
而后的几日,也不见得七娘与邓容君说些什么,只是装作男女之防,有意疏远了些。
邓容君自不知为何,心下只道怪哉,却又不敢相问。
而邓夫人那头,明里暗里,对陈酿几番示好,他却依旧不为所动。
直至应天府渡口,母女二人皆有些慌神。
渡船本是往襄阳去,只在应天府暂且停靠。陈酿与七娘已然打好包袱,就要告辞。
邓容君望着正出船舱的七娘,只犹犹疑疑地上前一步,欲语不语。
陈酿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声朝七娘道:
“不是说已有法子么?怎的人家依旧这般?”
七娘遂回头看了看,只悄声道:
“酿哥哥急什么!”
说罢,七娘只朝邓容君行去。她一举一动间,尽是君子姿态,自无私情可言。
“邓姐姐,”她又换作了如此称呼,“借一步言语。”
邓容君看母亲一眼,自行过万福,遂随七娘去了。
邓夫人只蹙了蹙眉,心中虽有芥蒂,临着分别,却也不好相阻。
邓容君跟在七娘身后,方才神情中的失落与浅愁,又燃出一丝希冀来。
二人一时站定,七娘方抬眼看她一阵。她只不语,自有一番羞怯流转。
七娘深吸一口气,忽于袖中取出一方布囊,递至邓容君眼前。
只听她道:
“邓姐姐,此布囊之中,有些不便讲的话,要说与姐姐。”
邓容君半抬起眼帘看向她,一时又背转过头去,只兀自伸手接了。
她将布囊双手紧握,怯怯地弱声道:
“祁郎,不知何时,才是复见之期?”
七娘抿了一回唇,只道:
“只怕复见之时,我已非我。”
邓容君闻声一愣,自不解何意。她遂道:
“祁郎怎的蓦地有此言语?”
七娘心下揪成一团,若是再见,她定已复了女儿之身,自然是个“非我”了。
她见邓容君模样,只道无奈。世上怎的有这等荒唐事?还偏叫自己遇上!
七娘缓了缓心神,方道:
“邓姐姐,待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