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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对厨艺亦是一窍不通,自然陈酿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她点点头,紧跟在陈酿身后便去了。
院子里种了些山野小菜,莴苣、圆白菜、水葱……似乎可选的余地并不大。七娘不识五谷,这些东西端上桌前,她哪里认得?
陈酿见她满脸的好奇,只一一与她说了。不过,他也多是纸上谈兵,虽认得地里的菜,可真要做,却也为难。
记得从前备考闲暇,总爱看些杂书。偶然读到过一本,唤作《食经》,为隋朝谢讽所著。其上记载了各色菜肴的烹调之法。现下想来,虽记不全,应付一顿家常饭也总是够的。
陈酿心中有了底,遂转头向七娘道:
“咱们总不能胡乱做来,先定个菜单才是。三人之食,两碟素菜,一碟肉食,一份汤羹,也就够了。你且看一看,想吃什么,咱们一同去摘。”
七娘将菜地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那片水白菜上。
只见她指着道:
“这个好,青白二色相间,倒生得温润玉质。酿哥哥瞧那叶子,竟也有些像开花的模样!”
陈酿被她逗笑。像开花?亏她想得出!
他遂让七娘牵住他的袖子,就着田间小径,朝菜地去。七娘紧紧握住,低头憋笑。如从前一般,便是能自己行走,她却总不愿松开。
小径虽是泥地,可朱婆婆向来讲究些,早铺了一道青石板。七娘行路,也比踩在泥上轻松些。
刚至菜地,七娘又朝屋中看了看。只见她满脸疑色,忽低声向陈酿问道:
“酿哥哥,那位师婆婆,真是孙夫子的夫人?”
陈酿转头道:
“这还有假?”
七娘微蹙着眉,很是不解,一面挑菜一面问:
“不是说,孙夫子的夫人,早些年去了么?便当是讹传,可她身为孙夫子家眷,怎的不住在汴京?”
她一下问出这许多,直将适才的疑虑全倒了出来。
陈酿笑了笑,将七娘牵至一旁,方道:
“你这位师婆婆,有心归隐,不愿待在汴京。只让孙夫子同外边讲,她早已不在人世。师母一归隐,便是几十年。我今日来,也不过是受孙夫子所托,送些日用之物。”
这样一答,七娘更是不解。
“孙夫子自己怎的不来?”她心下奇怪。
“师母不让!”陈酿无奈地笑笑,“这几十年,也不知闹些什么!”
七娘又朝那屋中看去,满腹的疑问只沉在心底。这个师婆婆,也太奇怪了些!
陈酿见她发呆,怕她又钻了进去,遂道:
“好了!再这般闲扯下去,午间可吃不上饭了!”
七娘一怔,方才回神,忙随手抓了个竹篮,要跟着陈酿摘菜去。
陈酿上下打量她一番,只见她长裙曳地,提个竹篮便罢了,又如何能摘菜?
他遂道:
“你在此处等等,我摘了便来。”
七娘听话地点点头,蹲下身来,只双手托腮望着他。
陈酿将袍服一角曳在腰间,卷起袖子,挖了几颗菜,并着几个青椒、番茄。不多时,竹篮已是满满。
陈酿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七娘,师徒二人说说笑笑,便欣然往厨房去。
三伏的天热得很,不过挖几颗菜,陈酿却已是额间冒汗。七娘偏头瞧他,忽蓦地顿住。
“蓼蓼?”陈酿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七娘却不言语,只自怀中掏出丝帕,轻轻踮起脚,直举到他额间。她夏日的手帕,多是冰丝织的,触肌生凉。刚碰着他额头,陈酿霎时微微一怔。
七娘却一脸认真模样,直直看着他的额头。拭汗间,她只道:
“酿哥哥别动!”
她虽如此说,可陈酿生得高,七娘又是举手又是踮脚,总有些吃力。
他笑了笑,不经意间,只将头微微放低些。
四下蝉鸣声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犬吠。师徒二人立在田间,忽感知到了归隐之趣。田园生活,原是这般惬意悠然的。
待到了厨房,七娘怕陈酿累着,自告奋勇地要洗菜。这也不费力,陈酿只得随她。
七娘学着陈酿的样子,挽起衣袖,又拿马勺自水缸中舀了一大盆水,作出洗菜的架势。
只见她玉臂半露,剥下几片菜叶,纤纤十指水中游走,连边边角角亦洗得认真。
陈酿一时有些晃神,只道:
“蓼蓼,还是我来洗吧!你且将衣袖放下。”
七娘一愣,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方才不觉,这会子才知自己失仪了!
她羞红着脸,急急将衣袖抹下,又将手背在身后,不时偷瞧着陈酿。
正此时,只见朱婆婆杵拐进来。
她四下看看,又瞧了瞧那二人,遂道:
“已近午时了,怎的什么也不曾做?敢是你们偷懒来?”
七娘忙摆手:
“并未偷懒呢!我们适才挖菜去了!”
朱婆婆又扫视了一圈,不满道:
“却不见半点荤腥!”
陈酿方道:
“师母,学生才见还剩了些漕羊肉,不如过会子热一热?”
见他们笨手笨脚的,朱婆婆一脸无奈。一个娇养长大的小娘子,一个提笔安天下的太学生,怎的偏想着让他们来下厨?
她只道:
“罢了!昨日那只芦花鸡才下了蛋,你们捡几个炒了吃!也算见得半分油荤了!”
说罢,她遂缓步去了,不时又从外边看一看她们。朱婆婆心道:真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