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钏儿心下很是佩服,只道:
“到底是小娘子聪明!说来,老爷假意赋闲,也并未与旁人言说。连二郎君亦是一脸急色,小娘子又如何知呢?”
“我不知的。”谢菱笑了笑。
钏儿瞪大了眼。
谢菱又道:
“只是觉着有些奇怪。与他一番商量,便赌上一把。不承想,竟是如此遂心的彩头。”
钏儿亦随她笑起来,感慨道:
“定是姨娘在天之灵,护着小娘子呢!”
谢菱一愣,又垂下眸子来。
她只一声冷笑,道:
“便当是吧!她生前只管地给我寻麻烦,一朝故去,却也知护着我了!”
钏儿宽慰道:
“到底是血脉相连,如何不挂心呢?”
她看了看谢菱,又道:
“小娘子面上虽冷语相待,可我也瞧出来了。姨娘的逝世,小娘子总也放不下。有几回,我见你梦中啜泣,犹是不忍呢!”
谢菱叹了口气,拉上钏儿的手,只道:
“如今,与我相依为命的,也只你一人了。”
钏儿见她自苦,自知有些失言。
她转而笑了笑,遂道:
“小娘子这样说,将赵小郎君置于何地?他待你那般好,日后也就不苦了。”
谢菱还欲说些什么,话及嘴边,却迟迟不曾开口,只点了点头。
钏儿虽如此说,可谢菱心中明镜似的。
她与赵廷兰,不过是相互得利,相互依附。
若有朝一日,她不再为人所用,那赵廷兰又会如何呢?
况且,他房里还有个卞大娘子呢!
虽说是妾氏,不足为惧。可到底是先于正妻入府的,总与旁人不同。
谢菱轻声叹息。
眼看着婚期将近,这一桩桩一件件,皆需细细算计。
当真是好累啊!
谢菱大婚那日,气候颇是舒爽。暮春时节,清风徐来,吹面不寒。
从大清早起,谢府便打点着一应礼仪。
头一日,朱夫人已在亲族中挑了几位“全福人”,往鲁国公府铺床。
所谓全福人,便是儿女双全,父母康健,夫妻恩爱的妇人。在世人眼中,再没比这更有福气的了。
而谢府之中,众人衣着鲜艳,仆婢往来不觉;时常闻着人说笑道贺,极是热闹。
许是因着对谢菱有愧,于嫁妆之上,朱夫人又着意添上了许多。
谢菱正端坐镜前梳妆。
如此华美的衣饰,她还是头一回穿戴。凤冠霞帔,纵使官家女子,也只有在出嫁时才能穿得。
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黛眉朱唇,宝髻玲珑。
到底是人靠衣装,从来只说七姐姐一派的娇贵气。眼下瞧来,镜中的谢菱,又如何当不得娇贵二字?
“菱儿!”
谢菱正描眉,却闻着七娘的声音自窗外来。
她也不进屋,只托腮撑在窗口,笑吟吟地望着谢菱、
谢菱转头迎上去,笑道:
“七姐姐怎不进屋?”
七娘上下打量一番,感叹道:
“菱儿今日太美了!”
谢菱低头浅笑,因着羞涩,又转身回到妆台前。
七娘方绕至门边进屋去。
只见她一身朱红春衫,鎏金珊瑚璎珞挂在胸前。一双赤金步摇泠泠作响,瞧着比平日更是娇艳。
她笑道:
“这身衫子,可是为了给菱儿送嫁特意做的。”
谢菱看了那衫子几眼,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只道:
“七姐姐一身雅贵气度,我纵使身着嫁衣,亦是不及的。”
七娘掩面笑起来:
“菱儿说什么呢!今日你最好看了!”
谢菱低头笑了笑,又道:
“说来,其他姊妹呢?朱二表姐应也来了吧?”
七娘点头:
“皆来了,在厅上等着你呢!”
她近前几步,靠着谢菱坐下,又挽上谢菱的手臂,道:
“我只你一个亲妹妹,从此你便往别家去了。咱们一处说说话。”
七娘的神情,真挚而坦然,又带着离别的不舍。
谢菱一时心有所感,只轻轻靠上七娘的肩。
家中护得七娘心思单纯,不知世事;似乎唯有在七娘面前,谢菱才能稍稍放下些算计。
这个七姐姐,从来便是众星捧月的,总是受着与她头脑不相匹配的宠爱。
谢菱虽发狂似地羡慕,却也深深明白,全府上下,唯有七姐姐是真心将她当妹妹的。
“七姐姐,”她道,“我这就要去了。”
七娘轻抚她的发髻,垂下眸子,忽不知言语。
谢菱朝她靠得更近些,倒见出小妹妹的任性赖皮来。
“菱儿,”七娘轻叹,“你一走,府中姊妹,便剩我一人了。”
谢菱支起身子,拉着七娘的手:
“还有许姐姐陪着姐姐。”
许姐姐……
七娘一时晃神。
这几年,她与许道萍之间,有太多不可言说之处。纵然说好了不计较,可到底无法亲近如初的。
七娘看向谢菱,又道:
“听闻,赵廷兰虽无父母,可鲁国公府的叔伯婶子颇多。菱儿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同家里说啊!”
谢菱点点头,又笑了笑,到底还是那个不知世事的七姐姐啊!
其实,何须担心呢?
谢府眼下如日中天,谢菱身为谢氏女,又有谁敢给她委屈受?
况且,赵廷兰的差事,还是谢府周旋得来!
她只道:
“七姐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