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都市现代>小先生请赐教>第二百二十七章 卜算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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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汴京城的冬日,总是与往年不同的。

雪越下越大,越积越厚,俨然急急不可收。

风卷起积雪,四下一片苍茫,如大雾掩映。

远处隐约见着人群涌动,暗压压的一片,不急不慢地往宣德门行去。

有做生意的人家,自二楼挑窗望去,只道:

“作甚么呢?这样大的阵势!”

领家的汉子闻着,抄着双手,亦伸出头来,四下张望。

街口当铺的掌柜亦出来看热闹。

他见多识广,人群行过,他方惊道:

“这不是太学的小郎君们么?”

有路人凑上来:

“郝掌柜,你认得?”

“怎么不认得?”郝掌柜道,又伸手去指,“那个,行在最后的,他身上的棉衣还是我这里赎回的呢!”

“哟!”又有几人聚在一处,“看来真是太学生!”

“像是朝宣德门去!”

“这帮小郎君,血气方刚的,别是闹什么事吧?”

“跟上去瞧瞧呗!汴京许久没热闹了!”

“别惹上什么事!”

“怕什么?看看而已。走走走,一道去?”

“走!”

“走着!”

……

百姓们初时还有些顾虑,只是见旁人都跟上去看,免不得好奇。

如此,人越积越多。

前头是成阵的太学生们,后头是散乱相拥的汴京百姓。

陈酿、魏林等上舍众人行在最前头。

方至宣德门,只听他们齐齐高声道:

“陛下在上,学生有事启奏!”

众人声齐而不乱,面色沉稳,皆是玉树fēng_liú,颇有见识的人物。

城头禁军一看,着实一惊!

这样大的阵势!他们哪里敢耽搁,紧忙着往内宫通传去!

百姓们在后头目不转睛地看,已然议论起来。

“郝掌柜,不是说常有太学生来你那处典当么?可知晓什么内幕?”

有人只紧着郝掌柜追问。

郝掌柜亦伸长了脖子看,只道:

“我哪知晓?”

有人插嘴道:

“听闻,上回太学生们去太师府闹事。此番不会故技重施吧?”

“那如何一样?”另一人道,“这是宣德门,陛下的地盘!谁敢闹事来?”

有人啧啧道:

“难说!这些太学生们,年纪轻轻的,哪知什么轻重?”

正议论着,只听宣德门上传来宦官的声音:

“皇帝驾到!”

百姓们闻声,心下一紧。

完了!真惊动了皇帝,这会子想走也走不掉了,就不该来看热闹的!

一时,城门下众人皆是行礼。

天子之威,到底令人敬畏。

百姓们只在每年的上元节,皇帝派发金瓯酒时,能远远瞧上一眼。

而这个皇帝,初初登基,自是头一回见得。

有胆大的百姓,心下好奇,只偷偷抬眼看。

新皇瞧上去很是年轻。他身着宽袍广袖,气度温和而仁慈。

见着如此,百姓们也纷纷放下芥蒂,神情自是缓和不少。

只听新皇赵桓笑道:

“朕听闻,太学生们想要见朕,特来看一看。你们皆是日后的栋梁之臣,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看他这等礼贤下士,百姓心道:倒是位难得的明君。

只见陈酿向前一步,仰头望向城门之上的新皇,恭敬作了一揖。

他身着青灰竹布袍子,半旧的裘衣披在身上,神情自若,不卑不亢。

“陛下,”他道,“学生出生酒商之家,曾听闻,是年,有蝗灾为祸千顷高粱,以至众商无粮酿酒。不知该当如何?”

赵桓笑了笑,道:

“自然是除而去之。”

陈酿又道:

“学生前日见得,太学锦鲤池中新来一恶鱼,不知名状,却颇是凶狠,以池鱼为食。不知,又当如何?”

赵桓回道:

“亦不过除而去之。”

陈酿点头,复行一礼,遂道:

“今有恶贼六人,鱼肉百姓,危害社稷,正如蝗虫、恶鱼之类。不知,该当如何?”

赵桓顿了顿。

只见身旁宦官已递上陈酿手书的《六贼论》,其上还附有太学众人的签名。

百姓们这才明白,太学生此举,原是联名上疏诛六贼!

陈酿又道:

“学生所列六贼,以蔡京、童贯为首。六贼之流,任人唯亲不唯贤,敛财无道。其以江山社稷为儿戏,以百姓为股掌玩物。陛下,不知该当如何?”

赵桓将《六贼论》看过一遍,方道:

“太学众人心怀天下,朕很是欣慰。”

只听城门下有百姓附和:

“何止六贼!那蔡氏家仆,还常来我铺子里白吃白喝,作威作福!”

“可不是!”又有人道,“我家祖传的奇石,就是被蔡太师搜刮去的!”

“我表弟在镇江,为着他运奇花异草,将门前唯一的桥也给拆了!日后过河,需行上半日呢!”

……

百姓说起话来,便是你一言,我一语。宣德门之下,只哄乱地不成样子。

不知谁喊了一声“诛六贼”!

百姓们霎时间群情激愤,陆续附和起来。“诛六贼”的呼声此起彼伏,似乎整个汴京城皆能闻见。

赵桓见此,倒有些愣住。

不想民怨竟如此之深!

幸而,此番诛六贼之事,本是军民一心。若非如此,他新皇登基,各方不稳,难免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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