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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事情关窍,还是西蜀之事啊!
七娘看了看绑在树上的王環,她依旧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那神情直像一把利刃,蓦地叫人生寒。
七娘的身子忽颤了颤,忙收回了目光。
她望向绍玉,微蹙着眉:
“三郎,西蜀三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绍玉亦看了眼王環,只无奈摇头:
“家中一向不愿提及此事。只是,眼下怕瞒不住了。”
七娘的心已然提到嗓子眼。
“我说了,你可别怕。”绍玉道,“環娘她,在西蜀之时,杀过人。”
杀人!
七娘一瞬瞪大了眼,手指猛掩上自己的唇。
那时,王環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竟是会杀人的么?
七娘踉跄地退后几步,满脸的难以置信。可如今蔡三娘子重伤在此,又由不得她不信。王環,是能做出那般狠事的。
绍玉跨步上前,扶稳七娘,心有不忍,只道:
“不如,你别听了。”
七娘紧抓着绍玉的手臂,似乎唯有如此,方能安心些。
她缓缓摇了摇头:
“不,三郎你说,我想要明白。”
绍玉见她吓得面色煞白,叹了口气,方与七娘一一道来。
那年的冬日,西蜀尤其寒冷。天空大雪纷纷,就着凛冽狂风,只卷起白茫茫的一片,沧沧如也,雪色俨然。
只是近着年下,街市上人来人往,年货物件亦堆叠摆出,年果子、新窗花、各色人胜……纵使天寒,倒见出一派红火热闹来。
王三爷家中自然也不得免俗,皆忙忙碌碌地收拾安排。
这是王環来西蜀过的头一个年,她心中兴奋,早早地便出门置办年货。
西蜀虽不比汴京繁华,却也是车水马龙,自得趣处。
王環坐在马车中,掀起帘子朝外瞧,一切皆是新奇的,皆是不曾见过的。
此处地处偏远,倒不似汴京拘束。她一向性子活泼,自是乐在其中。
“咱们下去走走?”只闻得王環向丫头道。
小丫头闻言,忙是一番打点。待马车停妥当,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王環下车。这王小娘子向来刁钻些,不得不小心伺候。
主仆二人行了几步,只见街旁一个布匹摊子上,商户卖力着吆喝,其间竟还有蜀锦。
王環细细瞧去,虽不比她平日里见的精致,却颇得市井趣味。
那商户见她打扮非常,合着一身气度,只满面赔笑:
“这位小娘子,想挑些什么?这都是小人的媳妇新织成的料子,恰应着年节下。”
王環自然不与他言语,只向小丫头低声说了几句。
小丫头仗着王環娇贵,仰头笑道:
“我们且看看,你这些料子,还不定入得我家小娘子的眼呢!”
那商户一愣,只得讪讪笑笑。所谓和气生财,为贵不尊的人何其之多,若皆置气,生意还做不做了!
王環看了几眼,果然皆是下乘货色。
她摇了摇头,正待离开,却见一华服少妇迎面而来。
那少妇挺着个大肚子,行动文雅而规矩,一面与身旁丫头笑说些什么,应是位官家女儿。
王環瞧了瞧,如何不认得她?那不正是袁知州家的小娘子么?
她去年才成亲,几月不见,不想如今已怀有身孕。
王環才至西蜀时,因着性情顽劣,与她有些过节。后来倒是谁也不理谁了,不料这会子却又冤家路窄。
那袁娘子也不是好惹的,小丫头只拉着王環要走。
王環瞥她一眼,一把甩开:
“你做什么?我还怕她来?”
小丫头有些着急:
“她肚子里可是夫家的长孙!三老爷不是才叮嘱过么,让小娘子别去招惹她!如今,袁知州还等着抓三老爷的错处呢!”
“父亲确是说过。”王環笑了笑,“不过,她有孕,又与我何干?眼下正来招惹的是她,可不是我!”
王環只立在那里,一时也不急着走了,待要看看袁娘子将如何。
那袁娘子亦见着王環,遂渐渐停下脚步,只捏着一双凤眼看她。
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袁娘子从前的杨柳细腰,已然变得浑圆,再无少女姿态。
却是王環,渐渐长成,倒更见出一番女子风韵来。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那布摊的商户见着,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习以为常。
小娘子们在街市上意气相争,也是常有之事。为着布匹,为着脂粉,便是什么也不为,也总能争上半日。
那商户日日在此处摆摊,见得多了,遂不觉奇怪。
他退后了几步,双手环抱,只看热闹似的望着她们。
袁娘子看了看身旁的布摊,先开了口:
“我说環娘,几月不见,却连这般的货色也瞧得上?”
她捻起一角细绢,手腕一抬,紧忙着又松开,面上一副嫌弃神态。
王環笑了笑,上下打量她一番,只道:
“浑圆成这个样子,便是再好的锦缎,只怕亦是白白糟践。”
听她言语,袁娘子直见出恼怒之色。
却不多时,她忽然一个激灵,转而一声嗤笑:
“我将为人母,本该如此。眼下身子乏沉,有些行不动,環娘可让我一让?”
“呵!”王環蓦地冷笑。
她当此处是她家中么?因着有孕,所有人便迁就着她?真是可笑至极!
“你敢叫我让?”王環又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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