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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队下多有这事情

孙泉源跟尤继红在厨房正说着,听得外面有人叫,是队长大中的声音。因厨房亮着灯,队长大中在大门外叫一声,经直就向厨房这边走过来。到厨房门口,见尤继红在煤火前搅着锅,热剩饭,孙泉源在厨房门里站着吃馒头,没顾着说找孙泉源干什么,便跟尤继红开玩笑说:“到底是知青战友,都去到街里好地方了,还萦记着沟里战友们的吃喝好不好,大老远跑来给你的战友做饭呢。”

尤继红无声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她不想理大中,原因大家都知道。孙泉源觉着队长大中晚上来找他,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觉得稀罕。说:“我正跟继红说着明天回家呢。你不会是队里有事儿找我吧。你这是不准备让我回家了?”

大中呵呵笑。说:“这还真让你说准了:队下还真是有事儿。等把队下事儿办完,你再回家行不行?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回家有啥早晚嘛。”

孙泉源听了这话也是笑。说:“其实回家也没啥事情,早一天,晚一天也真是无所谓。我稀罕的是,我还能为队下办啥事儿?你还专门来找我。这就让我受宠若惊了。”

大中显出亲切信任的样子,靠近孙泉源身边,压低声音说:“上头不是让大办养猪事业么。大队响应上头号召,让每个生产队,最少得养一头老母猪。支书说得很清楚:这是任务。咱无论再难,也要响应号召,给大队点面子,养这一头猪。明天不是杨庄会嘛,咱们上山去买一头老母猪回来,应付应付。再一个:队下不是缺肥料么。常言说得好: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两百亩地,一年到头,上边也就是拨给咱三袋儿碳铵,半袋儿尿素:这连塞牙缝都不够。大家不是都想着去哪儿弄些肥料回来嘛。去滩里割草,沤草粪,费工费时又费力,效果也不太好。我们几个商量了:拢群羊,攒羊粪。明天买老母猪的时候,顺便买只头羊回来,找俩人放着,这肥料不就来了嘛。这是好办法。”

因为关心队下的事情,孙泉源说:“养这一头老母猪也得占个人?”

大中说:“队下的事儿,也只能这样了。这是良心活:没办法,咱得应付上头嘛;占人就占人,只有这样办了。”

孙泉源毕竟还老实。他实打实说:“真要是这样,还不如让力哥和峰嫂子家那两口母猪来顶数呢。上边来检查,咱把人领到他两家。上头检查要看的是猪,看的不是人,咱队下只要有两只老母猪在那儿,他们也不会说啥吧。”

大中笑了。说:“这你还不知道。现在上头主张的是集体大发展。你队下养一百头猪,养两百头猪,这猪只要是集体的,那是越多越好。私人还是省些事儿,喂上一头也就拉倒了。再多,发财,麻烦必来:资本主义道路。那路是走不通的。为这咱也别跟户家拉扯。说良心话,这一头猪,占俩人,无论谁都觉得占人太多了。这不是公家事儿嘛。公家不怕占人多,公家要是用人少,也就不是公家的办事儿方法了。”

孙泉源以为听错了。反问他:“说了半天,这一头猪占得不是一个人?还得占俩人?这只怕说不过去,社员们要有意见了。”

大中呵呵笑,笑得很诡异,说:“我们去参观了。有些队下,一头猪还占三四个人呢。为啥?重视嘛,谁又能说啥?”

孙泉源一听哈哈笑:“若是这样,那就没啥说了。人多就重视,人少就是不当一回事儿:这说法也够尖端了。这方法就是不合理,谁还敢说啥呢?敢提不同意见,大帽子就给扣上,谁还惹这麻烦干什么?谁还敢再提不同意见?这事儿最好还是别参乎。省得社员群众底下嘀咕。”

大中嘻嘻笑,说:“要不是因为这,我咋能来寻你呢?我为啥来寻你?就是让你给我作证去。”

孙泉源“嘿”一声笑:“我又没参与,我给你做什么证去。这些挨骂的事情,我不参乎。”

大中说:“这其中的奥妙你就不知道了。为啥找你跟我去买猪买羊呢?你们知青祖上不是这咱沟里的,跟咱沟里人没有盘根错节那些说不清楚的关系。再说呢,你们是一个人在这里,没有家族利益,就是让你们占光,你们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饥,让你们朝撑里吃,也是好过你们一个人,不像我们户家,那可是全家都上了,一肥就是全家。就为这,你去监督,就把社员们的嘴给堵上了。你想想,这跟钱打交道的事儿,那可是敏感。我叫咱沟里哪个人跟我去都不合适,只有叫上你们知青跟着去,这才最能起到监督作用。真有谁提出疑问,你们知青公正,也能做个证明。”

孙泉源郎朗大笑:“若是有人说咱狼狈为奸咋办?”

大中说:“那人多贪脏的,也有窝案,要那么怀疑,谁都没有办法。那只能去调查,让证据来说话。”

孙泉源说:“好吧,明天我跟你去。回来我再回家。”

这样回答,大中满意;说住孙泉源明天一早跟着去,大中又跟尤继红打个招呼,尤继红回他一句,他这才回家走了。

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因为知青点地处沟口,抬头看,并非里沟那样抬头望去是长天,黑得难堪。天空黑洞洞,也有星星,只是月朦胧,没有给沟里洒下多少光明。但那天还是畅然一片,挂满了星星。满天繁星像是上天的眼睛。看着人间,看得见人间那见不得人的事情。

大中走了,走进了夜色中。孙泉源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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