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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夹河滩上睿智善良明白人

知青们凑在一起喝酒论英雄,论天下,胡喷海吹起来,那是想哪儿说哪儿,没有范围分寸。尽管他们从小都经历过、听闻过那么多政治运动的厉害,也都知道祸从口出的严重性。但毕竟年少,阅历还少,都不油滑,又有几个人能在朋友面前不说实话?

实话都是从心底掏出来的。既是从心底掏出来,自然就是自己对事儿的真实看法和评判,没看别人的脸面,也没考虑别人的感受。人们喜欢实在人,愿意听实话。可这实话没能顾及别人的感受,没能顾及别人能不能接受,因而有些实话就很伤人,就很讨人厌。就像孙泉源所说的:十个知青八个贼;(你自己就是知青,你还骂知青,你他妈啥玩意儿嘛,当着这么多知青的面,还敢说这话。)他只佩服金安然。金安然是帅才,知道学习,又仁义,头顶青天,脚站大地,实干,正气,人家没有雄心去拯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美国人民,人家心里却想着队里的社员群众。他这意思好像只有金安然才能称得上是知识青年,别人都配不上知识青年这个称号。好像知青中明白事儿的人不多,只知道浑浑噩噩跟着瞎哄瞎跑,能够独立思考的人太少:这话就不让人待见了。

幸亏孙泉源是这帮铁中知青请来的,若不然,抬杠是小事儿,动手打,只怕也有可能。铁中知青赏他面子:“金安然是英雄。既是英雄,哪天引见引见。看这英雄又能从咱身边的事情中发出什么感慨,发表出什么高论来。”

张永东说:“这容易:金安然也在咱这儿修渠呢。他就住在旁边的村子里。哪天叫他来,或者咱们去他那里:这都容易。”

孙泉源说:“今天不行。今天咱们喝多了。酒醒后可以去。好多事情,让他给咱批解批解,只怕真会另有一番新意。”

不属于油滑的知青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当真。说住引着去见金安然,这么多天,没引见。那帮知青弟兄们等不及,都来了。先到小三小四他们那知青院。小四说:“这好办。张永东、孙泉源就在我们院子这隔壁。我去把他俩叫过来,咱们一起去金安然那里。要不就让他俩去把金安然叫到我们这院里。咱们这儿都是自己人,说话也方便。”

不一会儿,小四叫来张永东和孙泉源。看看来这一大帮,孙泉源说:“还是把金安然叫到咱这儿说话方便些。”

又一会儿,他和张永东果真带着金安然进了门。大家都打招呼,大家都问好。孙泉源和张永东去请他来时就说得很清楚,就是铁中知青弟兄要向他请教问题,要跟他侃大山,要跟他谈一谈咋做知青咋做人。

知青见面交心谈话这很好。金安然也抽烟,带盒烟,就来了。

烟这东西不好。抽烟是坏习惯。可知青没人管,又有几个男知青不抽烟?相互上烟。一人一颗,点上。小三因跟金安然早几个月在一起参加县里召开的知青代表会,还算熟悉些。因而先问:“我们在这队下没人管,想干活了就干;不想干活,随便:也不管闲天忙天。你知道我们队长咋说我们的?知识青年下乡来,这是政治任务。我们得保证知识青年安全,只要不出事儿就好,哪还顾得他们干不干活呢。你们队下这么说你们么?”

金安然说:“刚来时他们也是这么说,等到几个月过去,他们态度就改变了。好像有点有意使用咱知青一样,故意给压些担子。这次来渠首,大队让我当副领队,这就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小四说:“你们干没干过让人抓摸不住的事情吗?”

这话金安然不明白是啥意思,笑着问:“我不知道你具体问的是什么。”

小三哈哈笑,解释说:“他是问你们偷没偷过队里的菜。偷没偷过队里的玉米、豆子、红薯、红薯叶子,什么能吃的东西

金安然笑了。说:“菜倒没偷过:我们队下分的菜够吃了。不过水果下来,我们就是不去偷,队下的小伙伴们也会老早偷来让我们吃,说下来时不吃,过完这几天就没有了。说不早点吃遗憾。其实,没过两三天,光那队下分的那些落果就够吃了。至于玉米、豆子这些也用不着偷;偷着要工夫,偷来也没工夫煮,还偷它有啥用呢。有人煮熟了让我们吃。那东西秋天到处都是,偷不偷都能吃到嘴里。也就用不着偷。”

小四问:“偷鸡摸狗,干没干过?”

金安然说:“这种事情不能干,也不会干。那是砸贫下中农的盐罐子,这事儿不能干。”

铁中知青有人问:“那你们不觉得馋?”

金安然说:“入乡随俗。社员群众都是整年不见荤腥,他们不馋?同甘共苦,在这方面最能体现。几个月不吃肉,馋。忍住。这就是考验。知青受考验,这就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听得这么说,小四忽然笑着问:“有个问题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就是:麦收过了之后,我们嘴馋,夜里洑过河,去夹河滩上拽了两回菜。第二次人家发现了。真够意思,没有收拾我们,倒跟我们说,这半夜渡河太危险。想吃菜,跟他们说,他们用船载我们过河,到滩上看着哪些菜好铲哪些,按市价卖给我们,比我们夜半渡河去拽菜划来多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为啥没整我们,还要这么善待我们呢?”

金安然说:“修渠来到这里时间不长,利用休息时间,我到夹河滩上做过社会调查。在夹河滩上跟好多人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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