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牲口的两组,一组由周志刚带队,另一组的组长是林大壮。大家都非常慎重,毕竟牲口要靠牲畜票购买。
因为陆晴川提醒了周保生,早早备下了足够的草料,牲口们并没有受到水灾的影响。在这期间,还新添了四窝小猪,两头牛犊,以及几十只小鸡小鸭。陆晴川手捧着一只淡黄的毛茸茸的鸭子,对这个小东西喜欢得不得了。
姚大爷吸了两口喇叭烟,慢悠悠地说:“喜欢就带回去养。”
“我是喜欢,可我不会养。”陆晴川恋恋不舍地把小鸭子放回去,看它摇摇摆摆地钻进了鸭群里。公家的东西,她不能随便据为己有。
“要不是你,落烟坪也像其他大队一样,指定得饿死不少人,一只小鸭算不得什么。”
陆晴川最不愿意居功了,她谦虚地笑了笑,“是周支书、周队长领导有方,所以我们有这么大的福气,躲过了这一劫。”
“是啊,保生和麦生这一世都在为我们谋福利,很好。小女伢子,你也很好。”
这些话恰好被送草料来的伍月婵听到了,这女伢子就是会做人,什么时候都是把功劳往她男人身上推,帮周保生得了不少好名。她乐滋滋地上前,“大家都好才好嘛!姚大爷,你通知大家一声,队里发米了。”
一听说有米发,众人都带着家伙往大队办公室去了。热热闹闹的畜牧队只剩下了伍月婵、陆晴川,以及带队巡视的周志刚。
“川川,你也去吧,这里有志刚,没事的。”伍月婵把剁好的干稻草一把把洒在牛栏的石槽里,特殊时期,牲口也得省着点吃。
陆晴川嘴上应着,却转身回了学校宿舍。
远远地听到曹格里在跳脚,“凭什么人家都去领米了,我们不去?天天喝米糠粥,喝得老子快变猪了。你们不去我去。”
“总共只来了一百多斤米,每家每户也就是分个两三斤,咱们不缺那三斤米。”陆晴川快步进了灶房,曹格里敢闹,就说明胡向前不在,这件事她可不能由着他胡来。
“两三斤不是米吗?我们组无缘无故多了三个只出嘴巴不出力的,你还这个不要,那个不要,过不了几天,咱们得抱成团饿死。”
他指的三个人是朱大叔、赵大叔和李远征,陆晴川生怕被他们听到,沉着脸喝道:“你别不讲理,饿不死你的。”
“好啊,你要养他们你养,大不了咱们分开吃。”
陆晴川懒得跟他胡搅蛮缠,“等胡向前回来再说。”
不料曹格里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用等他回来,这事我作主了,不信你问他们。”
陆晴川环视了齐刷刷坐着的五个男知青,洌声问道:“真的?”
只见曹格里猛地向他们挤眼睛,然而,他们选择了无视,“没有。”
“居然敢背叛我!你们还是不是男人?”曹格里一蹦三尺高,陆晴川憋住笑,正儿八经地说,“既然你这么想分,那我就成全你。凤姐姐,看一下我们还剩多少米,按从头称给老曹,记得称个旺称。”
“不是……”曹格里见她动真格的了,正想辩解,谁知陈小凤不给他机会,“公米还有16斤6两米糠。”
其实公米早没有了,全靠陆晴川用薯洞里私藏的米、面来接济,反正粮食是用来吃的,关键的时候不吃,还等它长霉?
这事曹格里不知情,但队里现在分不出米的情况他是了解的,所以此刻慌了神,可又拉不下脸来说句软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凤,快给老子把米称了!”
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死活!陈小凤转身便去。
莫宝珍在其他组呆过,哪里比得上跟着陆晴川?活计轻松、几乎没饿过肚子,每隔一段还有肉吃,她哪忍心看着曹格里饿死?
“还是留下吧!咱们组挺好的。”她低声下气哀求道,曹格里却脖子一梗,“爱留你留。”
“那好吧!”莫宝珍见劝不住他,只得跟着做决断,“小凤,把我那份也称了。”
曹格里虽然嘴巴像个女人,但人不坏,陆晴川并不想为难他,但散伙这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让他在外头吃点苦头也好,“凤姐姐,称6斤6两给他们。”
一会儿功夫,陈小凤一手提布袋,一手拿钩秤出来了,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用秤钩钩住布袋,秤杆抬得高高的,“宝珍,看清楚了,旺秤。”
“谢谢。”莫宝珍接过米,小心翼翼地对曹格里说,“我们走吧!”
“兄弟们,老子走了。”见众人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曹格里心里直骂娘,故作潇洒地甩甩头发,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方步跨过门槛,扬长而去。
莫宝珍战战兢兢跟回了队屋,想到以后,她抱着米袋子忐忑不安,“老胡晓得了不会骂你吧?”
“刚才你干什么去了?就不晓得帮着老子说几句好话?”曹格里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她大吼大叫。
顿时,委屈像潮水一样拍打着莫宝珍的心,她默默地勾着头,“饿了吧?我去做饭。”
“吃吃吃,一天到黑就晓得吃。”曹格里烦躁不已,猛然抓住布袋用力一扯,米糠洒了一地,立马傻了眼,这几斤口粮少是少点,但至少两人能对付好几天了,现在好了,全洒了!
莫宝珍愣了半晌,找来笤帚,轻轻地地米糠拢到一起,往布袋里捧。
此情此景看得赵大叔心如刀割,他们餐餐吃着灰面粉做的各种吃食,想不到这些年轻人却连米糠都吃不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