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瓦侯爵用纤长的手指搔了搔下巴。
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像是尖锐的刀刃一样,给人以极其不祥的印象。
“我曾经在学园的时钟塔那里见过一次可可·萝丝。记得那是在一**九年发生的事了。”
“就是在利维坦的住处,对吧。”
“啊啊,没错。”
维多利加的金色头发在风中轻轻地扩散开来。
“在那戴着面具的炼金术师脚边,她几乎是以平伏的姿势双膝跪地趴在那里。她紧闭着双眼,双手并拢地合在胸|前。看起来就像一尊向神祈祷的圣母玛丽亚像……我当然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但当时也忍不住在胸|前画起了十字,一言不发地看着王妃。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子,是我们国家的王妃。而被她当作神一样膜拜的男人,却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炼金术师。我当时就觉得相当奇怪。
“唔。”
“发现我走了进来之后,可可·萝丝马上就变得满脸通红,在站起身来的同时就不断往后退,最后躲到了窗帘的后面。在房间的角落里,还可以看到在王官里随时伴在她身边的女仆,而她就代替主人向我低头行了一礼。她看到我的打扮也应该知道我是苏瓦尔的贵族了,但是她不仅不敢跟陌生人说话,就连打招呼也觉得很难为情。那时候的可可·萝丝,实在是一个让人感到无奈的脆弱女人。
“蓝色的蔷薇,脆弱而可爱的王妃……全体国民都无法对她袖手旁观的、可爱女儿……!”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枯叶在脚边发出沙沙的声音,被寒风从右边吹到了左边。
在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的同一时刻,布洛瓦侯爵事先向官厅申请的许可证也正好送来了。
一个穿着沾满泥巴的裤子、手持一把大铲、身材相当魁梧的掘墓人,如今正坐在旁边的墓石上叼着香烟仰望着天空,似乎正在等候着指示。
浑身漆黑的乌鸦绕着教堂的尖塔飞来飞去,时不时发出几声不详的嘶叫声。
阳光逐渐转暗,周围已经完全是一片日落的景象。
看到布洛瓦侯爵慢慢走过来,看似灵异部官员的男人们都同时站起身,守候在他的周围。
年长的牧师,以及跟他住在一起的瘦削女人和长着雀斑的孩子们,都满怀恐惧地在远处望着他们。
乌鸦的盘旋速度越来越快了。
布洛瓦侯爵以低沉的可怕声音简短地命令道:
“把妮可儿·露露的坟墓挖起来!”
命令一下,牧师和他的家人、还有掘墓人都同时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接着,官员们也同样做出了祈祷的动作。
几分钟过后。
“挖出来了!”
拨开周围的泥土后,埋在里面的妮可儿·露露的遗体就被挖了出来。
与此同时——
“呀啊——!”
牧师的妻子发出了裂帛似的悲鸣。她马上抱着孩子们的头大声喊道:
“你们都不要看!啊啊,我的神啊……!”
乌鸦灰暗的影子投影在墓地上。
傍晚时分的阳光默默地照射着众人。
“脖子!脖子被切断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牧师颤|抖着喊了起来。
官员们都同时抬起脸看着他。
牧师用手紧紧握着脖子上戴着的十字架链坠,不停地摇着头。
枯枝在风中发出了沉钝的声音。
“她是一个贫穷的舞女,听说她病死了才把她埋葬在这里的。记录里也有这样的记载。对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当时也有像你们这样的男人……”
“像我们这样的?”
“嗯。是一些穿着华美整洁官员打扮的男人们来我这里办手续的。看样子也不像是家人、朋友和恋人之类的关系。是啊,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那个时候……”
“你说的那个时候,就是一九〇〇年吧。”
听维多利加这么问,牧师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是的。”
维多利加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那恐怕是刊登了奇怪的报纸广告雇用了妮可儿·露露的人们……换句话说,就是科学院的同一批人吧。”
“你们看,这条裙子!”
灵异部的官员们害怕得退后了一步。
他们拼命用手划着十字,有的人甚至还瘫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只有维多利加和布洛瓦侯爵毫不畏惧地观察着墓穴里的状况。
放在里面的,确实是一具头颅和**分开的女人遗体。因为时间太久的关系,她生前的美丽活泼和纤细的气质,已经在泥土中永远丧失了。
**也完全处于尸蜡化的状态。
被切断的头颅断面实在非常可怕。
过去曾经流行过的向外鼓起成方形的衣袖,衣领上重叠着好几层蕾|丝,把腰部束紧的裙子呈现出鼓胀的形状。但是因为布片几近腐烂了,颜色已经无从分辨。
没错。这就跟现在剧场里扮演可可王妃的两名女演员,其中一人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但是跟女演员穿的那种走近一看就知道是用廉价厚布做成的服装不一样,穿在被切断头颅的遗体身上的服装,却是用优质的丝绸和真正的蕾|丝做成的。领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