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苏遥望南壁峰,俯瞰古林,时不时溅起黑影,林间飞禽拍打翅膀的声音回响着,月光从石窗泻入,倾洒在洞中。
服了泣血莲,胸前的疼痛感缓了不少,樵苏坐在一旁,细细扫视了这洞中之景,目光停在了长有泣血莲的墙壁之上,心想:隐居于此的老前辈感叹时光蹉跎,而却似言而未尽。
皎皎空中孤月轮,月转过一角,淡淡的光恰好洒在东南角石碣之上,樵苏走近,但见黑影覆满了整面墙壁,而折身之际,却偶然瞧见那对面石壁之上竟然有像千万白光凝成的剑,刀柄似乎嵌在石中,仅仅露出半个剑身。他挪动着身子,每每挪开几步,那无实之剑便多出一些。
站到一旁,由上而下视之,微一凝视,那地面之上竟像开出一朵清莲一般,乃是由着穹顶之上的无形剑投射出来的,只是光线明暗不一,才形成了这洞中奇景。抱膝而坐,樵樵苏伸手到那莲花剑阵之中,只觉得这光线之中似有故事。定眼望去,那剑阵之下的泥土似乎有着翻凿的痕迹。
樵苏祭出手中之剑,朝那挑去,慢慢的莲花消失了,想必之月又被星云挡住了。片刻,一片轻纱手绢显了出来,纵使埋在这土中这许久,依旧鲜艳充满光泽。剑尖一转,似乎又顶到了一个硬东西,扒开土,见一黑色匣子,樵苏心中更加的迷惑了,暗想:这手绢分明是女子之物,难道是这前辈高人的心爱之人,
看着匣子凝神了一会,拉开木削子,一卷黄布,一卷古书,其上毫无纤尘。
翻开黄布细看之下,一声感叹:“心动,情动,剑动,心死,万古长存!”
卷中说道:“姜厌离叱咤之时,吾已经年近半百,每日奔于莲花峰与南壁峰,古林中逗兽欢唱,一日,偶有一计上心头,吾以剑为凿子,在这两洞之间凿了石窗,其后,每日便由石窗跳出,纵跃之间便到了对面。崖上有株老树,卧于其上,饮酒听风,起了无穷!”樵苏心想:这前辈真是不寻常,以至于懒得拿酒壶,便在崖山凿开小口,将酒壶嵌入其中,张口而卧,也不知天上飞鸟路过,会不会给他点馈赠,眼前顿时一幅七旬老翁指着天空逗骂飞鸟的情景。
接着看去:“世间情动,不过哑琴无声弦有意,出海骊龙水有情,人随**求於声名。声名显著,身已故矣,世俗贪念,恩怨纠结,因果报应,知味执著。年轻之时,吾醉心武学,天下武学涉猎不少,也因此造了不少杀孽,立敌无数。那日我遇到了她,嫣然一笑,心动情动,青璃走进了我的生命里。然而,生命本就是一场身不由己,早已被安排在别人的尘缘之中,若有人过,自解知非。我们住在山下的古林之中,看山乐水,自在逍遥,我回到小筑,她已身患顽疾,终归与我的命运轨道只是擦过,我将她葬于这石洞中,每日陪伴于此,她说过,为了她,活下去,我改名林敬崖,居于古林,悬崖之边,盼今生早点过去,我们许下了来生。
思念之痛,以气凝形,十年,二十年,或许更久,每日如此,我想要万古,创下万古象帝诀,绵延相思意!道中力,道中有理,习此功法亦如人生三大境界,亦是我的道。第一阶段,表面很强大,很凶狠,其实内心里很软弱,很空虚,此为天垂象;第二阶段锋芒毕露,颇有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气概,或可叫做恃才傲物,此为重山象;第三阶段,气定神闲,淡定自若,就如冬天的河面一样,看上去全结冰,可是在薄冰下面,还都是涌动着的水,堪称‘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为河传象。”最后留下一署名“道魔!”
樵苏苦笑一番:“这林敬崖前辈也算是一个痴情汉子,机缘又是如何,有命看,没命学,大道不属于我!这是你与夫人的陵寝,我还是走吧!”
折身之际,忽见那古书之上龙飞凤舞一般的图形变化,樵苏揉揉眼,不免好奇,翻开古书,便是那林敬崖留下的万古象帝诀,又惊又喜,似乎找到救命之法,跑到白骨之前跪了下来:“前辈救我一命,晚辈感激不尽!”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象者,形象也,光辉也,在天成象,在地成形。
象,况日月星辰,宇宙化万物,当其显,必有象,四象之于气,合乎太初与太始之间。四象系属于阴阳二气初步复合而形成太阴,少阴,太阳,少阳,阳主进,阴住退,气者生生不息。看到此时,樵苏心中暗道:我受寒冰劲,体内多股真气乱蹿,混乱不堪,我如今的身体状况正是修习这帝诀的基本,阴阳寒热两气进行内化,不仅化解了我体内的冗杂之气,更是重生于我有用之物。
万古象帝诀以真气内力为基,天垂象,此境可造势,可成象,可以气驭之,内劲越深,其力愈猛;重山象,陆地飞升,挪穴移位,堪比大宗师,拳脚之上,集刀、枪、剑、戟、棍、拳、掌、腿、指之精妙,每一类又有诸多变化,乃是林敬崖所涉猎的武学精要演化;河传象,河流川流不息,暗流涌动,亦如体内之气源源不断,到了此境界,当是为所欲为,以己之力,顿时以周身大穴驱力获取他人内力。樵苏惊讶,这却是可以堪称天下第一的奇功,能取他人内力,诸多精要在其中。心中赞叹:试试,说不定真的成功了,老铁匠和欧阳苹他们或许都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