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晓好月这话问的并不单纯,但伯言依旧是接了话。
“安月姑娘性子细腻,处事周到,待人更是真诚,是个不错的女子!”
“既然如此,伯言先生对我大姐,可有别的心意?”好月不想拐弯子,“两年多前去离开大南之时,便同先生提及过此事,如今时间过了两年多,但似乎……仍旧毫无进展呀!”
伯言的确不曾想好月会将话说的这般直白。
可那向来喜怒不以言表的男子仍旧一脸淡然,可言辞之间却带了几分惆怅,“家仇未报,如何能谈及儿女私情?”
“若是报仇了呢?”好月反问,“若是大仇得报,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我大姐也满了十九,马上二十了!想来我娘也急着要替她择一个夫婿了!
女子么,二十岁意味着什么,想来伯言先生也是明白的。!”
伯言沉默了。
好月又说,“其实我本是不该管这些事儿的,但我希望我大姐能够幸福,而且嘛……时间不等人,你老大不小了,我大姐也老大不小了。
其实如你所说的什么仇恨,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人啊,如果连仇恨也没有了,还有什么信念支撑你活下去?若是喜欢,便放手去做呗,没有所谓的束缚!
说到底,所谓束缚,所谓借口,也不过是庸人自扰之罢了!先生觉得呢?”
听好月一席话,伯言心中更是发紧。
细细想想,她这话的确毫无不对之处。
沉默了许久,伯言到底只哑口的应了两声,“是!伯言受教了!”
在此事之事好耶到底也不能说得太多,说得太多,反倒会觉得啰嗦了。
她停下步子看了一眼伯言,笑了笑,“先生此回找我,是想同我说粮食之事?”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公主法眼!”伯言笑了,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如今京城之内的动荡伯言自然是听着了风声的,他如今在公主府中当门客,潜伏了三年。
在这种为难时候,必得想些法子引起大南的皇帝注意。
大南皇帝注意到了他,离他报仇之日又将要近了一步。
饭桌上,伯言将此事放在明面上说了出来。
“如今北疆战事不平,瞧来又是一场持久战……但大南粮食紧缺,朝廷当中又是奸臣当道,对于眼下之急,公主可是有了法子?”
好月笑笑,“皇上都未曾想到好法子,先生怎觉着我便能想着法子呢?”
听她话意,倒颇有另外一股子意思。
伯言又是笑笑,“公主聪慧,想来心中定然是有法子了!”
“没有!”好月摇摇头,“不过先生现在不就在同我说此事么!”
好月愿意给伯言一个机会。
是金子,总不能在沙底下沉没了才是。
伯言替好月倒了一蛊小酒,“如今皇上也的确很是难办,粮食紧缺,但这朝廷当中的大臣却是有些家底的。
想要动其一动,但不仅仅是师出无名,且背后这顾宴的手又长!
百姓生活贫困,北疆战事不稳,皇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偏生又毫无办法!公主从海外虽带了不少粮食回来,但发芽、结果却又是一季。
但如今朝廷动荡,谁也不清楚,这一季当中,又会出现什么状况!”
“所以呢!”好月听的认真,一双眸子深了深,“所以按照先生的意思,想要走出当下,应当要如何?”
伯言抬眼看着好月,从嘴中缓缓吐出六字,“除奸臣,斩贼子!”
这六字,直激好月心中。
但她面上却仍旧笑的平淡,“奸臣岂是如此好除的?宰相顾宴在朝廷当中根基已深,门生更是遍布天下,若是除去他的人,顾宴又岂会坐视不理?如今同顾宴明着为敌,可不是一桩好事!”
“那便慢慢拔!”伯言声音清冷,“老虎嘴里尚且还有坏牙呢,既然牙坏了,若不拔了,疼的不也是它自己么?”
“所以……”好月眼眸更深了一些,“先生此回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么?”
伯言忽然笑了,笑的无比自信。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叠纸来,缓缓摆在了好月跟前。
“京中富商赵家之子赵毅,两年前曾在大街上看中了一堆孪生姊妹,奈何那姊妹二人已有心上人,赵毅追求不成强抢入了府,最后闹出了两条人命!
那孪生姊妹出生在京城一个六品带刀校尉之家,出了人命之后便当即报了案,但刑部、大理寺均都受了赵家贿赂,最后……那校尉不仅仅冤不成申了,反倒弄了个家破人亡!
其妻子被人拳脚脚踢致死,而他则断了一条腿,生不如死!”
当好月听完这些之时,很是诧异的看向伯言,“先生倒是十分清楚这桩事!”
“不仅如此!”伯言轻笑,“陈少卿这些年来所断的冤案,刑部所受的贿赂,我都查到了一些……人证物证聚在!”
“先生当真是好本事!”好月眸子又亮了,她这回却是笑的很是灿烂。
抬手将桌上的纸张拿来瞧了一瞧。
白字黑字血印,都是一张一张的伸冤状啊!
“无关本事!”伯言很是淡然的拿起杯盏抿了抿杯子里的酒,“只不过这无聊的日子,也需得找些东西来消遣,若是公主喜欢,那便拿去!”
“自是欢喜的!”好月将这些伸冤状收了个整整齐齐,“先生如此多才,这阶梯,我总得替您搭一搭的!”
伯言闻言,眼眸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