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将铺子里的事儿办妥之后,好月便回了院子。
恰到院子里,便见得大刘氏正坐在石桌前等着她。
一见着好月,她便缓缓起了身,朝着她迎了来。
小小的身躯如今看似如此羸弱,可这些日子她依旧是忙的清早出,傍晚才归,大刘氏并不知晓她到底忙活得什么东西,但一个姑娘家家的骑着高马总是跑来跑去……
见了好些时日,知晓好月不爱听她说的话,可日日见好月如此,有些话便也忍不住了。
“饭菜都上桌许久了,幸好现如今是热天,菜冷了也可吃食,你这丫头,怎的就如此热不让人放心呢!”
大刘氏的话,好月听在耳里只觉着有几分别样得情绪,可对方是长辈,她依旧只是嘴角露出笑意道,“饭菜上桌您与表兄先吃便是,无需等我!”
她回不回来吃饭都会先交代了厨娘,再让厨娘先给他们母子俩做了,她回来的晚,饭在锅里温着便是。
“都是一家人,怎的日日分做两餐呢?”大刘氏叹了一口气,又上下的打量了她几眼。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太阳底下溜达,可这皮肤却是个怎么都晒不黑的,这段时日身子有猛长了些,都快与她一般高了。
正是如此,她这身子便更是显得瘦弱,再加上她骨架又小,整个人瞧着都犹如一张纸片。
这丫头,的确是让人心疼的。
大刘氏叹了一口气,上前又拉住了好月得手,“好月呀,你听姨母的话,咱们现在日子过的下去,你又是五爷的义女,这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些,你忙活那些作甚?
姑娘家的,到今后不都是得嫁一个郎君么?你又何苦将自己弄得如此累?过不了两年,你嫁入了夫家,夫家哪儿会再允许你出门抛头露面?
再且说了,以你现在得身份,想要寻个如意郎君,有样貌有才华的,只要与五爷开一声口,这哪儿会是什么难事?”
好月听着大刘氏这些话本是极为抵触的,可偏生她声音十分轻柔,好月便算想反驳,最后也只将话咽下了肚子里。
“姨母放心,这些我都有分寸的!”她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大刘氏手中抽了出来,笑的很是天真,“我这手上都是汗了,莫要脏了姨母的手,您与表兄快些去吃饭罢,我先去沐浴再来!”
说罢,未免大刘氏再要多说,她便脚下生风的去了后院里的沐浴房里。
在这个年代生活了两年,好月知晓大刘氏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女儿家的抛头露面的确不像话,门槛高的看不上这种媳妇,甚至门槛低的也会十分嫌弃。
姑娘家,骑马、露面,于古人而言,是伤风化俗有伤大雅的事。
之前的刘氏也是如此,在生活如此穷困时,她连去卖两条鱼都会挨训,但后来刘氏也总算能理解。
再到后来,好月与五爷种植冬季菜的事儿起先是瞒着了她,等她知晓时已开始动工,再多说也已是枉然。
一步一步发展到如今,刘氏便算思想再封建,她也只得让自己接受了。
一旦接受之后,刘氏却发现,自家这个女儿的确是值得骄傲的,连男子都不一定有她做的好。
好月如此头疼的是,搞定了一个刘氏,又来了一个大刘氏日日来念叨这些。
幸好她向来习惯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明面上乖巧的以临摹两可的话应了她,实则依旧自己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晚间一同吃饭时,大刘氏免不得又跟好月说了许多礼仪、如何为女儿家的事儿。
好月只听着不厌其烦的应是,一旁的陆子旭听不下去了,终于放下了书本,看向了自家娘。
“娘,你说的这些,我想表妹都是知晓的,您赶紧吃饭罢,不然菜都凉透了!”
“这大热天的,凉透又如何了?”大刘氏嗔了自己儿子一声,“你说你这做表兄的,又是个读书人,日日与你表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些事儿你不也得说说么!”
陆子旭只觉着十分无奈,“我倒是觉着表妹如此挺好的,连男儿郎都不一定比得上你她,我虽是个读书人,可除了读书外,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我会的表妹会,表妹会的,我这做表兄得都补一定会了!”
听得出来,这是自家儿子再帮着好月说话,大刘氏只觉着心中十分气闷了。
当下把筷子一摆,低下头来便抽泣了起来。
“我日日说这这些,本就想着好月听了不喜,可姨母也是母,好月娘没说的,我这做姨母的总得说说罢,哪儿能瞧着自家的儿女如此下去呀!”说着,便又剜了陆子旭一眼,“你倒也好,竟然还如此说为娘,你让为娘今后再怎的做?”
她那眼泪说来便来,像及了最初的刘氏。
好月最见不得人流泪,若是流泪能解决的事儿,她早就去哭个天昏地暗了。
她不只不吃这套,反而觉着十分头疼。
可她不吃,陆子旭却是吃这套的。
见着大刘氏真哭了,忙是放下了碗筷到了她的身旁,伸手替她抚背。
“娘,孩儿并非是忤逆您,但表妹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自己做事又有主张,您也不该拿常人得眼光来看她,再且说了,寻常家得女子,又哪个有表妹这般的本事?”
“我还不是担心你这表妹呀!”大刘氏哭着瞟了一眼好月,见她正坐在那处无动于衷,便又擦了擦泪,“无论多厉害,多了不起,可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呀,到时嫁人了,又哪个夫家肯让她继续抛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