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将地里的事儿安排好了之后,便骑马回了城里。
只是不成想,在城门口便遇见了杨曦。
对方正挺立着身子站在城门口,见着她来,便朝她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意。
那模样,不难看出是在等她。
她本想直接忽略对方骑马入城,却不想他站在了大路中间,拦住了她的去路。
好月显得十分无奈。
一拉马缰,坐在马上俯头看他。
“你挡我路作甚?”
对方的笑意灿烂,“我已在此等候姑娘多时,姑娘难不成不下马来?”
好月眉头一挑,“你等我作甚?”
杨曦回,“跟姑娘聊聊这种菜之事!”
好月心中升起几分不悦来,“有甚可聊?你若是想买便明日早些去东郊,我如今要赶着时间,还望公子让让!”
“姑娘倒是傲气的很!”杨曦身形不动,“我还偏生就想与姑娘聊聊!”
好月简直想抚额,“公子怕是找错了人,这事儿全然由唐五爷负责,我的确是什么都不懂,您若不是要买菜,而是想问些别的什么,只怕是问错了人!”
“姑娘辩解什么!”杨曦笑,“我不过想与姑娘随意聊上两句罢了,我且好生与你说话,你却骑在马上俯视于我,只怕这不和礼数罢?”
礼数?
什么叫礼数?
今儿个正是年关底下,好月并不想多生事端。
且看这年轻公子又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她只觉着极为头疼,无比的头疼。
到底还是翻身下了马来。
两人对面而站,好月才不过至他的胸前,需得抬眼看他。
杨曦笑了,转而又瞧着她的马,“我瞧着你这马,倒是好马!”
好看眉头轻蹙,牵着马缰往城内走,不去回答他的话。
一直待在城门口自是不好,杨曦见她走,倒也在她旁侧跟了上去。
“我想与姑娘讨教讨教,这冬季的新鲜叶子菜,是如何种出来的!”
好月侧头看了他一眼,“公子以为,我便算是知晓,也会将这方法告之于你?”
“不会么?”杨曦一抿唇,认真想了想,“也是……我只是觉着姑娘有些傻罢了,新鲜的蔬菜多有价值,却只不过区区卖几个银钱罢了,好好致富的机会平白的不要!”
好月冷笑一声,“公子莫非没发现?杨州城内虽然富庶,两边地区却依旧如此贫寒,那食不果腹、衣不避寒者有多少?那些个人家日日只吃稀粥梗菜的又有多少?前来批菜的再都是什么人?
你才来这扬州城,先瞧见的自然是这城内的一片富庶,便只觉着江南好,繁华。
但公子肯定不知晓,不论是杨州也好,或是京城也罢,富庶的人家瞧着富庶,可穷苦的人家却太过穷苦了!”
这番话,好月本是不想说,可听着他那散漫的语气,只觉得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末了,又打量了一眼杨曦,继续道,“一看公子穿着便知晓公子家境殷实,自然是不懂得什么叫饿肚子,什么叫被生活逼的无奈,在你眼里,贩菜不过是玩玩闹闹图个新鲜名堂罢了……但在那些百姓人眼中,这却是一个难得的挣钱机会!”
杨曦唔了一声,认真想了想,而后再道,“那姑娘的意思,是将菜卖给穷人,再让穷人卖给富人?”
“这样有何不妥?”好月道,“凡是来东郊贩菜者,必得拿上路引,再登记身份,每日限量……且还需得早起!
从中的利润也不过一两百文罢了,家境殷实的人家自然不会去省区区一百多文钱如此折腾……他们想买菜,可从小贩手中购买,这并不影响什么!”
“你这法子倒是不错!”杨曦朝她笑道,“前来贩菜的必然是条件寻常的人家,先带动穷人生活,唔……这法子的确不错,的确不错!”
“所以,公子还有什么可问?”若不是她怕麻烦,杨曦又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她真的不想说那么多话。
“嗯?倒也没什么可问,只觉着姑娘懂得真是不少!”杨曦道,“寻常如姑娘一般的人家,只怕不是在家绣花便是养在深闺之中,哪儿有姑娘这般干练!”
好月忽然顿下步子,侧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杨曦。
“这个世界上,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儿家如何,一样能顶半边天,只不过被你们的封建思想束缚着,以为自己很柔软罢了!”
说罢,她忽然翻身上了马去。
那马高出她不少,而她身手矫健,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坐在马上,好月牵着马缰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素来是南方小年二十四,北方小年二十五,公子听着像北方人,不如瞧瞧咱们南方的小年!”
说罢,便牵动着马缰驭马而去。
杨曦瞧着她缓缓远去的背影,立在原地认真看了看,而后再认真的回味了那句话。
让富人带动穷人。
而后嘴角缓缓上钩,眸子里含着明媚的笑意。
他倒是,该去会一会那叫唐五爷的!
好月先是买了些酒去了吉祥赌坊里。
唐五爷正在二楼的小间内看着账本,见着好月来,便回身看了她一眼。
如今五爷特许,好月入赌坊来找他,无需通报。
再见着她手中的东西,便道,“你今儿个倒瞧着不忙!”
“小年到了,有什么可忙碌的?”好月一笑,将酒放在了桌上,“知晓五爷喝过不少好酒,但今儿个过节,这是我得一点点小心意,还望五爷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