屉子里只有一个晌午的‘营业额’,自然是不够好月拿去看病的。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刘氏从正门口小跑着出来,将手中两锭五两的银子塞到了好月手里。
“怎的是你来赶牛车,这危险的,你快些下去,我上屋里喊你舅舅一趟,让你舅舅送人去!”
距离上回刘君子受伤也有了十几日,这十几日刘君子内服中药,外抹北冥夜留下的跌打药,虽还有些内伤,却早已好了大半。
好月接过刘氏手中的银子,再次跳上了马车,“不用担心我,之前舅舅教过我得,我先走了!”
说罢,一挥牛辫,扬长而去。
刘氏瞧着好月离去的身影,心中急到不行,忙是追着她的背后大喊了几声让她小心着些。
好月听在耳里,反手朝着刘氏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晓了,让她勿要担忧。
她赶牛车的技术一看便十分生疏,苏南紧紧搂着奶奶,偶尔不着痕迹的抬眼去瞧着她娇小的背影,似乎有千万的话想要说,最终却只能干哑着嗓子,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再经过一阵颠簸之后,苏南实在忍不住了。
“尹……”他本相直呼其名,却又顿住了,最后只得干哑着声音道,“我来赶罢!”
闻声,好月将牛车停住,回头看了一眼苏南,眸光里显然有几分怀疑。
“你来?”
“我来罢!”苏南将老妇人缓缓放平在车板上,再来到好月身旁,接过她手中的缰绳与赶牛辫,交代好月坐好之后,便赶着牛车而去。
比起好月,苏南显然是要熟练的许多。
车板上的老妇人年岁本就大了,再加上流了不少血,此时已经脸色苍白的陷入了昏迷。
好月在一旁小心的护着她,再给她搭了搭脉。
脉搏虽弱,却好歹也还在跳动。
牛车入了城,在一家医馆前停住。
掌柜的见苏南与好月身上均都狼狈,又是带了个脸色苍白头上血迹斑斑的老妇人,心中有几分打怵不敢让其进来。
其一,是怕老妇人年岁已大,且又受了重伤,熬不过了。
其二么,便是怕他们这衣衫褴褛的,给不起银子。
当然,若是银子给的到位,第一条那都不存在问题。
古往今来,身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银子,却能解决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苏南自然是没有的银子的,可是——他又无法启齿与好月说。
怀中抱着自己苍老的奶奶就要朝掌柜的下跪。
好月见此,立时从怀中掏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来,直接扔在了掌柜怀里。
掌柜将银锭子接住,往嘴里咬了咬,确定是银的无疑之后,这才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苏南抱着人进入医馆之内。
招呼着店内的伙计将人带去后院,掌柜的又招呼了一个坐堂大夫跟着去后院把脉瞧病。
这个医馆叫【百草堂】,医馆大厅内有两个坐堂看诊的大夫,后院再设有几张床铺治疗无法占座的病人。
说白了,也就是如现代那肿,重病到需得住院的病人。
但,现如今这个年代,需要‘住院’的病人自然是极少的。
待苏南随着伙计入了后院,再将人放入床铺上之后,一个年约五十来岁,两鬓已经斑白的老人背着木箱子走了进来。
那老本面貌眉目间,倒是让人一看便觉得极为和善。
他先是给老妇人把了把脉,再翻开眼皮瞧了瞧,最后再将其头上的布条拆开,食指在伤口处沾粘了一些金疮药粉后,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苏南站在一旁早便已是慌张到极致,忙是问道,“大夫,我奶奶情况如何?”
老大夫又仔细的闻了闻,答非所问,“你这金疮药,是哪儿来的?”
苏南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好月。
随着苏南的眸子看去,老大夫又看了一眼好月,“这金疮药,是你的?”
“不是!”好月摇头否认。
老大夫轻缓点头,心中觉着也是,这小姑娘一看便是穷酸人家的姑娘,哪儿会有如此好的良药?
当即也不再问,只是缓缓站了起身来,朝苏南道,“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幸运,你们若是再晚送过来半个时辰,亦或是没用金疮药包扎伤口,只怕你奶奶这命,就得出现在阎王爷生死簿上了!”
苏南手一抖,“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奶奶,您治好了我奶奶,我给您当牛做马都成!”
如此低声敛眉求人的模样,哪儿还有往日嚣张少年的半分影子?
老大夫叹了一声气,“你奶奶先如今已无了生命大碍,但之前本就有风寒在身,如今又失血过多了些,只怕身子会大伤!
你也莫着急,待老朽给你开几贴内服养身子的药,每日熬一贴,一贴熬三次,早中晚各喝一次,再好生给你奶奶吃些补身子的,这身子也,也能好个几分!”
毕竟老人家年岁也大了,想要好的如之前那番健康,着实是不可能的了。
闻言,苏南这才算吐了口气,却仍旧忍不住问道,“那我奶奶……是不是无大碍了?”
“时辰及时,着实无大事了!”老大夫回道,“老朽再给你开些金疮药,你且随着我来!”
“好!”苏南瞧了一眼一直站立在旁不语的好月,朝她微微一点头,“劳烦你帮我先瞧着奶奶!”
话罢,便随着老大夫走了出门去。
待他走远,好月却是呵笑了一声。
她倒是着实没想到,苏南还会有如此孝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