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白木村迎来了新的一天。
屋后的鸡鸭日复一日争吵,吵得程大牛美梦破碎,只好懒懒起身,在宁静淡雅的曦光中伸了个懒腰。
南方的四月已经很热,但在清晨时,仍有一些凉意。
微风带着别家的炊烟拂面而来,浓郁的茶香顷刻间灌满整个鼻孔。
大牛放下双手,朝屋后的茅厕奔去。
他家的茅厕是那种先在地上挖一个很大很大的土坑,然后在土坑上面横铺几块木板,最后用茅草和树皮围起来的土坑厕所。
出太阳的时候还好,蹲在厕所里有茅草树皮遮阴还算凉爽通风,可到下雨天就惨了。
滴滴答答的雨水穿透茅草树皮,直接落下,蹲厕所的人免不了要成为落汤鸡。
凡是来过他家的人,只要进了这个茅厕,无不骂人的。因为即使是艳阳天,也会有一堆专门叮粪便的大头屎蝇在那里飞来飞去。
况且,一堆粪便在土坑里发酵,人蹲在木板上拉屎拉尿,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大牛当然也知道这茅厕已经落伍,可他家哪里有钱整一个有化粪池的厕所?
先不说自己不懂那技术,光是买水泥买便池、水箱、水管等物件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所以他也就只好将就着,忍着。
生活的贫困早已磨得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从屋后的茅房解手出来,他心心念念想着昨晚抓回来的石蛙,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水龙头走去。
才走到一半,原本笑意盎然的脸顿时僵住,仿佛被闪电击中,程大牛浑身颤栗,面容僵硬。
那个装着十二只石蛙的天蓝色蛇皮袋不见了。
“爷爷,爷爷。”大牛一把推开房门,爷爷奶奶一人一头睡在床上。
受惊的二老急忙坐起身,看着孙子,睡意消了大半。
大牛焦急问道:“爷爷,我放在院子水龙头下的麻拐是不是你放好了?”
程爷爷眉头皱起:“我从昨晚睡下到现在都没下过地呢。”
程奶奶揉了揉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牛脑子一片空白的回道:“我昨晚进山照的麻拐连同袋子一起丢了。”
“什么?”二老惊得纷纷爬起床,穿了拖鞋就急急走出院子四下查看。
查找无果后,程爷爷问:“村里也没人养猫养狗,是不是你放忘记了?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其他地方去了?”
大牛无力的摇摇头:“不会记错的,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放在水龙头下,你们看,水龙头的水都没关呢。”
程奶奶揪心的坐在石头上,眼睛四处张望,嘴里喃喃道:“难道是被人偷了?可是,谁会这么缺德连咱们家的东西都偷?整个村子,最穷的就是咱们家了,哪个杀千刀的,竟把鬼主意动到我们头上。”
说到后面,她已经哽咽,一张皱纹密布的脸悄悄流下两行细细的泪水。
她扭头偷偷拂去,扁着嘴巴不再说话。
程爷爷叹了一口气:“唉,缺德鬼,缺德鬼。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把他揍一顿出口恶气。”
他沉重的接连叹了好几声,过一会儿才问道:“大牛,昨晚你照了几只麻拐?”
怕爷爷奶奶知道丢了十二只麻拐会更加伤心难过,大牛只好撒谎道:“丢了两只。”
其实对于二老来说,无论丢了多少只,都一样痛心。
可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再伤心难过也于事无补。
最后,二老还得振作起来,安慰孙子,不能因为一时失意而丧失斗志。因为,那个偷麻拐的坏人肯定在暗中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为了不让爷爷奶奶担心,大牛只能故作轻松。他像往常一样跟个没事人似的准备早餐,吃早餐。
虽然表面无事,可大牛心中早就悲愤不已。
从未踏足过社会的他实在没法想象,这世上的人何以卑劣至此。虽然那十二只石蛙卖了或许只有四百多块钱,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是几天的工资,但对他家来说,却是两三个月的开支。
究竟是什么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连他家的东西都偷走?
悲愤之后,生活仍要继续,绝不能沉溺于短暂的失意。
吃过早餐,大牛拿起锄头,独自一人往老宅区走去。
他家老宅那五亩地就在昨晚赵新秀和欧富贵上演大戏的那个地方。虽不是那块地,但在那附近。
八点钟,太阳早已越过东南方的山头,可老宅那一块空旷的土地仍在皑皑的晨色中不肯苏醒。
大牛扔下锄头,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齐人高的杂草和灌木立即将他淹没。
他想了想昨晚遇到的人都有哪些。
赵新秀、欧富贵、黄伍德、还有村里另外几个光棍。
他将意识飘到这些人中经济最差的卢阿四家。
卢阿四的老婆去年跑了,留下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大牛的意识飘到他家的时候,卢阿四才刚刚起床穿衣服,他的儿子还在床上睡觉,而他瘸腿的父亲坐在院子里刷牙。
大牛看了看卢阿四的摩托车,摩托车座位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露水。看样子,从昨晚到现在,卢阿四都没有骑过摩托车。如果石蛙是他偷的,一定还在他家里。
过了一会儿,大牛失望的驱动意识离开。因为他在卢阿四家并没有任何发现。
同样的,另外几个光棍家,也没有什么发现。
终于,他驱动意识飘到了邻居黄伍德家里。
黄伍德那两个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