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准备了好久,想在自己有能力照顾她之时便跟她说。
可是,白苏,我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像落叶般,他的手缓缓地坠了下去,打在初微的腿上,很疼,她的心很疼,明明只是相处了十天的人,为什么她会这么疼。
在丁宁口中得知爸爸妈妈已经去世的时候,她只觉得心被掏空了般,她整整望着爸爸妈妈的照片看了一天,一句话没说,一滴眼泪没流,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裹着被子一个人痛哭起来,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经历这样的悲痛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这么痛!
“多福,你起来,我跟你说,婚礼我想穿婚纱,你一定没见过婚纱,不过如果你介意婚礼上穿白色,我也可以穿红色的,多福,你起来,只要你醒来,我就嫁给你。”
季大娘在一旁抹着眼泪,要不是因为她,多福就不会来北榕镇,罪孽啊!
“苏儿,多福已经去了,我们把他带回白谷村吧。”
张大婶已经晕了过去,张大叔跪在地上,痛苦说道:“苏丫头,我没想到会这样,今天早上内人突然失踪,后来我听人说你和多福带着季大娘来了北榕镇,我便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自从儿子死后,内人就像疯了般,她觉得是你害死了儿子,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只是她不听,没想到,没想到会害了多福。”
“苏儿,可能是张家大婶看到我没有事,觉得那天你是故意没救她儿子,所以才起了杀心,她也不想想,那天你到她家的时候,她儿子已经断气了,这根本与你无关。”
“季大娘,你不要说了。”怎么会跟她无关,如果她早点知道她身体里的血可以救人,白谷村的那三个人便不会丢了性命,她也可以在季大娘毒发时第一时间便救了她,那她就不会和多福来北榕镇,对,是她把多福带来北榕镇的,如果他们没有来这里,那多福就不会死。
是她,都是因为她。
“苏儿,你这样,多福走了也不会安心的。”
涣散的目光慢慢聚拢回来,初微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手,等自己不再有晕眩感后,她才松了口,起身踉跄着将多福的身子抱到板车上。
半新的板车,从白谷村出来时是带着求生的希望,没想到回去时,却是残着这么冷冽的绝望。
多福,对不起,我不能送你了,我不敢送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接受不了你就这样走了,让我当一回鸵鸟吧。她伸手将绑着多福发髻的发带取下来,“季大娘,多福的后事就麻烦你了,我就不送他了。”
“苏儿……”
“我家里还有些钱,那些钱季大娘你尽管拿来用,我不想多福走得太冷清。”说完,她将自己头上的粗布解下,瞬间,万千青丝滑落,她走过去拿起张大婶落在地上的刀,攥起一缕头发,用那沾满多福血的刀将发缕斩断,然后将那缕蹭上鲜血的头发塞进了多福手里。
之后她没再说一句话,直到张大叔拉着多福离开,她才跪在了地上,将多福的发带紧紧压在胸口。
这场离别来得太突然,喜悦转瞬即逝,悲伤油然而生,多福,她再也见不到多福了。
她如孩童般痛哭着,就像那晚医院的病床上,她躲在被子里面哭,在彻底清楚自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之后,她像是迷路的小孩一般哭得撕心裂肺。
没有人将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好像方才城门外的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那已经变暗的血早已凝结,只是一阵清风,便被轻土覆盖。
直到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关城门的声音,初微才发觉天已经黑了,穿越过来,第一尝到了孤单的滋味,没有火光,月光洒下,四周空无一人,她不知该去什么地方,城门已关,想进城可能也没有办法了,她环视四周,想着今夜她可能要在树林里呆一晚了。
她站起身子,用多福的发带将长发束起,转身准备往树林走去,突然一道黑影在眼前闪过,她立马想到了下午的情景,慌忙倒退了几步,脚下一滑,便跌坐在了地上。
“白苏,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窝囊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