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通知他们来警局了,目前掌握的情况是,徐广远前一天跟他们住在祥云大酒店,规格不低,但昨晚却住进了三十块一晚的小旅馆,而且,他还喝了不少酒。”尚勇道。
“照这样说,今天的开庭时间要延迟了。”方朝阳问道。
“估计不用吧,让迟未然和姚芜烟过来,只是例行调查,没有任何他们参与的证据。再说了,他们都是律师,就怕在警局滞留时间长了,又会搬出法律条文,四处乱告。”尚勇道。
发生坠楼事件,兴隆旅店被查封,经营者接受警方调查,但此事,并没有引起媒体的关注,大家的注意力依然还在中院的这次庭审上。
九点正式开庭,方朝阳看见了迟未然和姚芜烟,正心不在焉地坐在辩护席上,完全没有前两天的那股斗志。
由此可见,徐广远坠楼事件,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这个证人可是他们找来的。
庭审继续,商再军蔫头耷脑,对于余青和沙梅子之死,并没有进行狡辩,公诉方更像是在唱独角戏,迟未然始终没说话,姚芜烟的辩论也很少,倒是显得乔海洋很是敬业。
下午五点,历时三天的庭审宣告结束,方朝阳当庭宣判,商再军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知道这一天必然会到来,商再军反而表现得很平静,表示尊重并接受法院的判决,不再上诉。
在最后,商再军面对媒体镜头,深深鞠躬,对不起受害者家属,一切都是他的错,恳求大家不要找女儿的麻烦。
迟未然和姚芜烟两人,并没能马上离开东安市,又被叫到了警局,进行更为细致的调查,这也是他们不曾想到的。
直到晚上八点,媒体都散去了,方朝阳这才开车离开,出了法院没多远,就看见一名中年男子在向车子挥手。
是沙梅子的父亲沙自强,方朝阳停下来,摇下车窗,问道:“沙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方法官,我等在这里三个小时了,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非常感谢!”沙自强哽咽道。
“真的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商再军是个人渣,死有余辜。”方朝阳道。
“唉,话虽如此,如果商再军不能判死刑,我的家就彻底完了。”沙自强感叹道。
“您爱人呢?”
“跟岳父岳母回去住一段时间。”
“还没吃饭吧?”
“没有!”
“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方朝阳打开了车门。
沙自强稍稍犹豫了下,还是上了车,方朝阳发动车子,来到了一家饭店,随便点了两个菜,想必沙自强也没什么胃口。
为了防止沙自强饭后争抢着买单,方朝阳提前付了钱,这让沙自强更是感动。
“沙先生,多理解吧,案子没审结之前,我不方便跟任何一方的家属联系。”方朝阳解释道。
“我理解,以前总想着为女儿报仇,也给方法官造成了困扰,很抱歉。”沙自强道。
“其实,如果站在你的角度上,我也很难保持淡定,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是无法言喻的。”方朝阳道。
“女儿回不来了!”
“沙先生,坚强些吧!”方朝阳给他倒了一杯茶。
避开了沉重的话题,方朝阳通过了解,得知沙自强是一位物业经理,单位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也没有督促他去上班。
沙自强决定,在家再休息几天,就去上班,生活总要继续。
令方朝阳较为开心的是,沙自强还是一位书法爱好者,尤其喜欢颜体,女儿没出事儿之前,下班之余,经常用大毛笔在水泥地上练习书法,还加入了市书协下设的地法协会。
“沙先生,我也喜欢写书法,尤其是汉隶。”方朝阳道。
“汉隶太难了,一直没敢尝试,方法官多才多艺,佩服。”沙自强道。
“我也没什么爱好,只有书法,以后我们可以多多交流。”
“那太好了,您工作繁忙,就怕打扰。”
“这就客气了,法官也需要朋友。”
找到了共同点,饭桌上的气氛好了很多,沙自强的脸上多了些笑容,方朝阳是真心希望,他能尽快从失去女儿的巨大伤痛里走出来。
饭后,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方朝阳开车将沙自强送回居住的小区,这才返回家中。
临睡前,尚勇又来了电话,两次找迟未然和姚芜烟询问,没有获得任何有效信息。两人口径一致,让徐广远到庭作证,并没有给他钱。
“这话有水分,难道徐广远自己坐车过来为商再军作证?”方朝阳道。
“作为律师,他们做事格外谨慎,凡事都留着票据,徐广远来时的车票、住店、吃饭等,都是迟未然出的钱,这也没什么问题,一共花费了八百七十二。”尚勇道。
“以村里人的性格,即便是三十元的小旅馆,也未必舍得住。还有,徐广远为什么不直接回去,反而要留下来。”方朝阳觉得,这里面依旧是疑点重重。
“坠楼现场,徐广远的兜里很干净,一分钱都没有。”尚勇道。
“那就更不对了,他难道还想走回去,另外,他为什么选择这样一家小旅馆?”
“徐广远坠楼,看起来像是自杀,但经过大家反复分析,已经否了这种判断,基本认定为凶杀。窗台高达一米五,没有支撑点,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很难爬上去,另外,有门不走,为什么要爬窗户。”尚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