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
于是她强逼着自己翘起唇角,一边鼓励着自己:“别哭,要笑。你要笑。哪怕是假笑,只要笑得够久,假的也能成真的。”
于微笑中,她看到,有人冷漠地走开;有人一脸鄙夷地窃窃私语;还有些人,则带着和她一样虚假的笑容向她靠过来,又于靠近后,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而,不管是这些笑着的,还是那些连看她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的,她都能够清晰地从他们的眼里读出他们对她的判决。
他们在说:“贱货!”
他们在说:“bitch!”
他们在说:“看她那骚样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说:“离她远点,那种人,黏上就脱不了手……”
于是,她笑了。这一回,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她知道,她终于安全了。
人之所以会害怕,是因为他在乎的东西太多。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是能够伤害到他的了。
……
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挣脱出来,朦胧中,颜欢看到,咫尺距离外似乎有张脸。于是她笑着推开那张脸,道:“别吓我,我可什么都不怕。”
“知道。”
她以为是梦中虚影的人脸,竟于忽然间回应了她一句,且还伸手过来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塞回被中。
顿时,颜欢一下子清醒过来,瞪大着眼,看着那张隐在暗处的脸。
“析总?!”
既便这张脸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五官,但这声音,却还是叫颜欢认出——这人是析斯亦,她命中的克星。
想到那人,颜欢只觉得胸口一闷,脑海里立时闪过那人眼中毒针一般的鄙夷。
“你……”
她刚要惊坐起,却被析斯亦给按了回去。
“你发烧了。”
话毕,他的手就那么自然地搭上了她的额头。
这意料之外的肌肤相触,不由令颜欢闭了闭眼,心头蓦地升起一阵难以遏制的渴望。
她一直都知道,其实她有很严重的肌肤饥渴症。所以她才总克制不住地想要去碰触别人。偏偏这又不是国人的习惯……所以,她才会在析斯亦和很多人的眼里,落下那么个轻浮浪荡的形象。
想着如果她任着性子去回应他的碰触,而他眼里可能会有怎样的嫌恶表情,颜欢便自嘲地微笑了一下,然后睁开眼。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便听到有个声音在门外叫了一声:“二爷。”
那是如意的声音。
于是,不用她在自尊和贪念间挣扎,析斯亦那里就已经收回了手。
可莫名的,颜欢发现,心头掠过的那阵失落,竟比她预期的还要沉重得多……
析斯亦扭头看看身后关着的房门,又回头替颜欢掖了掖被角,这才站起身,过去开了内室的门。
门外,有隐隐的灯光泄进来。如意压着声音对析斯亦说了些什么,便听析斯亦道:“不用,我来……你去……”
断断续续的话,叫颜欢听不真切。
直到发现门上锦帘的图案在旋转,颜欢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她正头晕目眩着。于是她这才想起来,昏睡过去之前,她似乎是在发烧。
而,那如梗了一个鸡蛋般的喉头,还有那感觉紧绷的脸颊,则又叫颜欢知道,她大概是哭了……
她赶紧从枕下掏出三奶奶给她的那面玻璃小银镜,对着那案几上的微弱烛光看了看自己的脸。却只见镜子里的自己青白着一张脸,那并不怎么浓密的眼睫毛,这会儿看着依旧还是湿漉漉的。
显然,析斯亦是被她梦里的哭声给惊醒的。
而虽然此刻那些梦境仅只剩下了一些残影,她依旧还是记得,梦里的她一直在逼着自己微笑。她并没有梦到她哭了……
可她居然还是哭了。
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颜欢想不起来了。自从八岁那年从寄养家庭里逃走,却又被亲生父母送回去后,她就对自己发过誓,这一辈子再不会掉一点眼泪,更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眼泪。
所以,此时的她只觉得一阵无地自容。哪怕那仅只是梦哭,她也不愿意让人看到……此时的颜欢无比后悔,不该贪恋析斯亦这卧室里的温暖。
她满心懊悔间,析斯亦掀着帘子进来了。
见她居然呆坐在那里,且手上还拿着面小镜子,析斯亦不禁一皱眉,赶紧走过去,将手里的药碗放在榻旁的高几上,又从她的手里拿开那镜子,将她按回被中,道:“怎么起来了?当心冻着。”
他这关怀的语调,不由令颜欢默默一眨眼,然后挣扎着推开他的手,咧着那八颗牙的制式微笑,对他笑道:“真是对不住,没想到会半夜发烧,倒惊扰到你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看我还是回……”
那假假的笑容,忽然就刺痛了析斯亦的眼。
他的眼眸一沉,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回枕上,又拉过被子密密盖好她,低沉着声音道:“别胡闹!大夫说了,你不仅是受了凉,主要还是受了惊。”
这低沉的声音,倒像是原来的那个析斯亦了。
颜欢愣神间,一时失察,便叫析斯亦将她重新塞回了被窝。
直到将她塞回被中,析斯亦抬眼,这才看到颜欢正愣愣地看着他。
那种仿佛小动物般的彷徨眼神,不由就令他心头一跳。于是他一弯腰,将两只手撑在她的枕侧,凝视着她的双眼道:“我不是有意要侵犯你的。不过,好歹我也算是学过一点心理学。你不应该总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