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
她刚要抗议,便只见析斯亦眸中笑意飞快一闪,已经更正道:“sorry,是之前的那个欢颜。”
颜欢噎了噎,颇为生硬地答道:“这就不知道了……”
话虽如此,她却不由想起之前三奶奶说过的一些话。三奶奶曾说过,原本的欢颜是个要强的人,总想要别人高看她一眼;那个小板栗也说欢颜是个心气儿高的……这些话不禁叫她觉得,或许那个欢颜对这位大爷还真有点什么不应该的念想。不过那位柏大爷却显然对那个欢颜只有利用。
她这神色间些微的变化,也没能逃过析斯亦锐利的眼。
那以拳抵着唇的析斯亦微眯起眼,修长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在鼻梁上来回抚了抚,忽然一抬眉,便叽哩咕噜地说了一串法语。
自学过法语的颜欢一下就听出,那正是拿破仑的名言:每个士兵的背包里都藏着一根帅杖——更为耳熟能详的意译:不想当元帅的兵不是个好兵。
“不想巴结上主子的丫头,”他眯着眼,审视的目光从乌黑的眉下看向她,“应该也不是个有追求的好丫头。”
颜欢:“……”
显然,之前遭遇车祸后,她在一片黑暗中给他做的那些解释,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瞪他半晌,颜欢终究还是默默咽下那口老血,咬着牙道:“不管那个欢颜和这个大爷有什么关系,都跟‘我’无关!”
她重重咬着那个“我”字。
析斯亦却依旧维持着从眉下看人的动作,就这么又默默审视她好一会儿,才又问着她道:“那个大爷长什么样儿?”
颜欢不由就是一眨眼。因为她于忽然间发现,那个大爷林柏,明明生得是一副眉目含情的温柔模样,和眼前这五官冷硬的析斯亦全然不是一个戏路,可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这二人间竟似有某种微妙的相似之处。
“还……行吧。”她一边答着,一边看着析斯亦心不在焉地歪了歪头。
而析斯亦却有点误会了她的这个表情,只眯着眼又盯了她一会儿,才抬手一指她,道:“提醒你一下。这不是我们的那个时代,你可别犯了你的老毛病!”
“什么?”颜欢没听明白。
于是析斯亦便不客气地挑明了:“别又勾三搭四到处惹桃花!”
“……”
看着一脸正经之色的析斯亦,颜欢又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
于是,到了晚间,当析斯亦看到如意在他卧室里那张软榻上铺下铺盖,又得知她要在这里替他值守一夜,他坚决表示反对时,颜欢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她先是假作同情地上前安慰着那因二爷的反应而不知所措的如意:
“昨儿晚上二爷也不肯让我值宿呢!不过是因为当时晚了,不好闹出什么动静来,他才勉强许我在外间宿了一夜。我原当二爷只是嫌弃我一个,谁知……”
她叹了口气,一脸恳切地转向析斯亦:“这原是府里的规矩。若是二爷觉得我和如意姐姐有什么不妥,说出来我们改便是。若二爷只是觉得我们姐妹不配侍候二爷,我和如意姐姐也没什么话好说。”她看向如意,“不如我们这就去回了老太太,求老太太赶紧换了更好的人手来伺候二爷,也省得将来事情传出去丢了人,叫我们在这府里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了。”
那如意三番五次地被析斯亦嫌弃,此时心里早委屈得苦出了黄连。这会儿再听到颜欢说中她心里最大的忧虑,她那泪顿时就忍不住飙飞了出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颜欢却深知,析斯亦这人虽然看着像是个心肠冷硬的人,可其实他最应付不了的,就是别人的眼泪,特别是女人的眼泪——倒不是心软,而是不擅长应对这种激烈的情绪波动。
见析斯亦被如意的眼泪震得呆立当场,颜欢内心里不由就得意地翘起了唇角。
可她却忘了,便是在那个号称人人平等的时代里,作为颜秘书,她也不得不对着有权有势的析低下她那颗并不高贵的头颅,又何况今日今时的她,仅只是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小丫鬟。
所以,当析斯亦的反击来临时,颜欢不禁一脸的懵圈。
析斯亦看看如意,再看看她,却是抬手就指向她:“既然非要安排个人,那就还是你吧!”又狠眯起眼:“每天这样换来换去也麻烦,干脆以后也全都是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