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人一离开李家,胡氏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哎呀,我真想到这个李先生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哪里像那些人告诉我的那样。你看他多和气呀,怪不得是读书人,说话跟咱们庄稼人就是不一样。”还有一条,胡氏没说出来,她送的礼李修文死活不要,要换了别的人还不乐呵呵地收下了?这人不贪又有学问,要是能拜他当先生多好呀。
张小北也说道:“李修文是个不错的人。”
胡氏又问:“对了,你跟他在书房里都说啥了?”
张小北笑道:“没说啥,就是告诉我很聪明很懂事,反正一定要让他觉得不收我当学生他会后悔的。”
胡氏半笑半骂道:“你这孩子,这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张小北苦笑道:“娘,这种时候不夸不行啊。”只要有本事名气大的人才有资格低调,像他这种扔人群里不起眼的人,再低调谁能看见他呀。胡氏一想也对。
相比较来时的忐忑不安,母子俩回去时就轻松愉快多了。
走了半路,胡氏怕张小北累,就要背着他,张小北摇头拒绝了,她娘还拿着东西呢,哪能再让她背着,大不了他走慢些就是。
两人走走歇歇,中间还停下来在一户人家要了碗水喝。半路上卖各种卖零嘴和针头线脑的货郎,胡氏心中好,出手也难得的大方,就想掏钱给张小北买点吃的,不料却被张小北拦住了:“娘,咱不买了,省下钱,再买点糖和猪油之类的,我们在家自己做吃的。”胡氏一想也是,这样一来就省多了。
两人慢慢悠悠地在路上耗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家。
他们一到家,张小草和张小枝就围了上来,问事情怎么样了。
胡氏面带笑容道:“还没说定,不过感觉有戏,那李先生可真不错。”张小草两姐妹听到这话,也跟着高兴起来。
胡氏一面把东西放下来一面问道:“你爹还没回来?家里没啥事吧?”
张小草答道:“爹听说奶奶他们先去割豆子就去帮忙了。家里倒也没啥事。”
胡氏倒也没说什么,只觉得又热又渴,咕咕咚咚灌了一大碗凉开水,她又想去吃点剩饭。
张小枝道:“娘,左右过一会儿也该做饭了,你就别吃剩的了,我跟大姐去做饭吧。”
胡氏一想也是,便挥挥手说道:“行,你俩看着做吧,我先歇歇。”接着又问小北累不累,要不要给他捏捏腿。
张小北摇头说没事,他睡一觉就好。
张小草和张小枝去灶上做饭,他们家的晚饭也简单,就是把上午蒸的三合面馒头溜一溜,煮一锅稀粥,炒一个豆芽,再拌个苋菜就行了。
饭做好了,张耀祖还是没回来。
胡氏看看天色,天也快黑了,这时候应该回家了吧,怎么回事?”
她正想着,就见听院墙那边有人在喊:“老三家的,老三家的。”
胡氏听声音像是二嫂杜氏,就赶紧到墙根底下大声回应道:“二嫂,你叫我?”
那边确实是杜氏,她说道:“娘叫我喊你过来吃饭,你把小北也带来吧。”
胡氏不疑有他,就跟两个闺女说了一声,叫她们先吃,自个儿带着小北去西院。
胡氏牵着张小北进了西院,西院里仍是闹哄哄的,人多,鸡鸭鹅也多。堂屋里已掌了灯,屋里围坐了大房二房的大人孩子。罗氏和老张头坐在上首,张耀祖和张富贵和张发财坐在一处正在说话。
杜氏也在,她的肚子比先前更大更显了,行动都有些笨拙。
胡氏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笑眯眯地跟杜氏说话:“二嫂,看这样子,你该不会是双胞胎呀。”
杜氏笑着应道:“谁知道呢,村里倒是有经验的老人说极有可能是两个。”
胡氏道:“要怀的是两个那真叫好,受一回罪得生俩孩子简直太划算了。”
两人正唠着家长里短,这时候,江氏端了一盆菜汤进屋了。
胡氏伸手去接,江氏侧身躲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呀,我自个来就行,我哪敢使唤你,谁不知道你是个大忙人。”
胡氏眉头一皱,就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便笑着问道:“大嫂,你这话啥意思呀,啥你不敢使唤我,咱们没分家里,我也不懒吧?也没躲过活吧?”
江氏把汤盆放下,笑呵呵地道:“三弟妹,你瞧你,我不过是随口开了句玩笑,你咋就较起真了?”
胡氏原话奉还:“大嫂你瞧瞧你,我也不过是跟着你开了句玩笑,你咋就当我是较真呢?就许你说笑,不许我说笑了?”
妯娌两个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却暗潮涌动,夹在两人中间的杜氏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在看戏似的。
罗氏看了看两人,开口道:“行啦,说笑归说笑,都别当真了。”
随即她状似随意地问胡氏:“老三媳妇,我听老三说,你今儿上午带着小北去拜先生了?真有这事?”
胡氏怔了一下,忍不住看了张耀祖一眼,心里就有些不悦,但随即又想道,这事早晚也瞒不住,况且,她自个掏钱让儿子读书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任谁知道也无无妨。
想到这里,胡氏便大大方方地说道:“是有这事,土地庙刘先生那儿的束脩太贵,俺们出不起,我听人说花莲村的李修文那儿束脩便宜些,就特地带着孩子去问问。”
胡氏话音一落,屋里就像炸了锅似的,议论纷纷。
尤其是江氏反应最大,她阴阳怪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