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打听来的话告诉儿子,“她们说他这个人呀,让人不好评价。这李家原先也算是个书香门第,不过到李修文这辈已经不行了,家道已经败落了,李修文的爹已经没了,只留下一个病恹恹的娘,这个李个文呢,既种不好地,也不去考取功名,天天就知道画画,画那些花呀草呀猫呀狗呀的,家里过得很一般般。那些人还说他性子有点个,不合群。村里的嫂子婶子要他画个花样子他都不愿意。”
张小北认真得听完,他又问胡氏:“娘,你有没有问过花莲村有人把孩子送他那儿开蒙吗?”这年头,读书人还是挺金贵的。
“我问了呀,那几个女人说,人家说啥自个不以科举为业,学问不精怕耽误了村里的孩子,不敢收学生。”胡氏鹦鹉学舌似的学了那几个女人的话。
胡氏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就这么多,不过,这也足够了。至少张小北对李修文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娘,你赶紧喝口水吧。”张小北说道。
“哎,快渴死我了。”胡氏端起碗灌了几口。
张小草这才有空插话:“娘,你还没说,凉粉卖得咋样呢?”
一提到凉粉,胡氏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她朝院子里的担子努努嘴:“你没瞧见,里面都空了啊?肯定卖完了呀。”
“真的卖完了呀。”张小草两眼亮晶晶的,笑得十分开心。
张小草十分感兴趣胡氏卖凉粉的事,但胡氏的心思很明显地放在别处,只是随口跟张小草说了几句,接着又跟张小北提起李修文这人:“小北,娘觉得李修文这人不靠谱,你想啊,他连他们本村的孩子都不肯教,能教你这个外村的吗?还有,他这个性子也不太好,那么个,说不定还会瞧不起咱呢。”
张小北笃定地道:“他不会瞧不起咱们的,他不是这种人。”
但是胡氏到底还是对李修文有了些偏见。张小北觉得这样可不好,他试图开导胡氏:“娘,我觉得李修文还人还不错,他可能是有些读书人的小清高,但别的方面没有花莲村的村民说得那么差。”张小北是明白这些人的性子的,世上谁人背后不说人,又谁人背后不挨说?一个人,无论多好,也不可能讨得所有人的欢心,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正常人呀。
张小北知道跟他娘说这些也没多大用,想了想便换了一种说法:“娘,退一步说,不管李修文这人怎么样,至少他是认字的,这就够了。这十里八村,方圆几里,我也找不出别的人了,只能先他找了。”
胡氏一想也是,刘先生那儿读不起,周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他们家哪里还有旁的选择?胡氏想到这儿,再想想张小宝,真是同人不同命,这不想还好,一想心里那股火又忍不住窜了起来,她怨恨公公婆婆偏心,怨大房一家心眼多会算计,又埋怨自家男人不顶事,自己又不会谋算,越想越难过,千言万语汇集到口头,只化为一句:“小北,都怪爹娘没本事,连累得你跟着受苦。”
张小北滚到胡氏怀里,说道:“我才不怪爹娘,咱们家多好呀,村里人都说爹老实能干,娘聪明又会持家,两个姐姐也好,连小花都好。”
胡氏本来还满腔郁愤,一听到儿子这么暖心的话,所有的怒气立即烟消云散,只想搂着儿子好好地亲一亲。张小北又趁机跟胡氏说了自个要攒一笔厚礼去拜访李修文的打算。胡氏也想通了,心里已有几分愿意,只说等张耀祖回来再跟他商量商量。张小北明白这事没啥大问题,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攒钱了。
胡氏的话说完了,也歇够了,这才开始张罗晚饭。
张小草瞅准时机过来请示那条鱼怎么办?
胡氏惊讶地问哪来的鱼,张小草如是这般地解释了一番,胡氏自然也知道黑妮,她说道:“这孩子可真实诚,这么大一条鱼说给就给了。”
张小草笑道:“是呢,人都说黑妮傻,我可不觉得她傻。”
说到鱼,胡氏突然想到什么,就说道:“你们说这条鱼咱留着给小北拜师行不行?”
张小北忙道:“娘,拜师的事还早呢,这鱼哪能活到那时候呀,夏天可放不住,还不如先吃了呢,到时候再说呗。”
胡氏一想这是,她都有些糊涂了。
既然放不住,那就吃了吧。
胡氏吩咐张小草去收拾鱼,她自个儿去熬粥和贴饼子。
待鱼收拾好,放上葱姜蒜还有盐腌上一会儿,胡氏便开始煎鱼,把油烧热,鱼放锅里,煎得两面金黄,然后再添上水,放入调料,水烧开后开始小火慢炖,本来,鱼炖白菜豆腐之类的菜比较好吃,可是家里没有豆腐,也不是吃白菜的时节,胡氏就凑合着用茄子炖了。
炖了一小会儿,鱼的香味就出来了,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就出来了。
鱼快炖好时,张耀祖也从地里回来了,他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往灶棚里喊了一声:“孩他娘,做啥饭呢这么香?”
“炖鱼呢,小北借黑妮家的网捞的。”
张耀祖道:“这孩子有两下子呀,不过,不能老往河里跑,危险。”
“我知道了,我跟大姐一起去的。”
张耀祖没再说什么,突然,他朝院墙那边看了看,又说:“孩他娘,你看咱好容易改善一下伙食,你给爹娘那边端上一碗行不?”
胡氏心里不大乐意,总共就这么大一条鱼,她自已家里就六口人,每人也就分个几块,再给西院端过去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