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横亘千里,丛林莽莽如海。夕阳在山,晚霞满天。
在这如画的风景中,却蕴藏着无限的血腥和杀机。
王玉石走进岳家小院,见院子里一片狼籍,室内的大澡盆和药箱被抛出来,药材散落一地。进屋看时,被褥行李更是凌乱,显见得是被人翻了个底儿朝天。
就在此时,西院传出一声闷哼。王玉石心下一沉,当即出了屋门,纵上房顶,蛇伏猫行,跃至岳一斧家屋脊,探身往院中瞧看。
院中鸡犬之声也无,堂屋之中却传出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王玉石心中不祥之感油然而升,双腿一飘落下房顶,向堂屋内踊身而入。
室内的情形惨不忍睹。透过敞开的大门,只见岳一斧手里攥着板斧,倒在血泊之中,岳大嫂伏在床上,脑袋耷拉在胸前,只剩一层皮肉还连在脖腔之上,已是气绝多时。岳宝儿不见踪影。
王玉石气血上涌,一股怒气腾腾升起。武林中的规矩,如无重大过节,绝不向不会武功的平常百姓施以辣手。这些人连岳一斧夫妇这样忠实厚道的人也不留活口,可见行凶者的穷凶极恶。
念头一转,王玉石跨进房门。还未站稳脚跟,只听嗖嗖两声,寒光乍闪,两柄长剑从左右门扇之后递将出来。王玉石身子猛地向前一纵,双剑走空。同时右脚飞起,向右边门扇上一踢,左手反探,早将左边门后的偷袭者擒将出来。右边门后那人惨呼一声,长剑“夺”地扎入板壁,身子却已被门扇挤成肉饼,慢慢瘫软倒地。渡劫神针怒气勃发,将擒出的那人抡起,大头冲下猛地一栽,只摔得万朵桃花开。
听到惨叫之声,王玉石暗道“糟糕”,提起那人看时,五官挤成一团,早已死的透了。他游目四顾不见敌踪,这一口恶气怎出得来?一拳打在墙柱之上,石屑簌簌乱飞,手背已被碎石割破。
却见血泊中的岳一斧身子一动,轻哼了一声。
王玉石一阵狂喜,急忙扶起岳一斧。见他左胸被血浸湿了一大片,创口极大,只是离心脏稍稍偏了两寸,才得以支持至今,但要救活,妙手神针也已回天乏力。
王玉石颤声道:“老哥,你觉得怎样?是什么人下此毒手?”伸左手贴住岳一斧背心,将一股无上真力输入其体内。
岳一斧得到真气之助,精神一震,睁开眼道:“王……老哥,我没有听你的劝,到底吃了好管闲事的亏了。他们……来了好多人,打听你和太子……,乡亲们不说,他们动手就打,还杀了村西的张六儿和岳明大哥。是……是我看不过眼,上前与他们争论,却……却被那个姓秦的老家伙认了出来,就追到这里来啦。那……那姓秦的狗娘养的,他,他没有死……。你老说的没错,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他也见到了我。”
王玉石暗道:“原来是这个老东西。那一晚他没有到岳大哥家里来,所以不认识岳大哥的家。若是岳大哥和宝儿赶快躲到山里去,天可怜见碰上我,那,那……”心想这个设想毕竟太过一厢情愿,又急问道:“宝儿呢,宝儿也被他们……?”
岳一斧道:“被他们抓走了。老哥,你本事大,宝儿如果不死,劳驾一定……咳咳,一定把他救出来,扶养成人。他……就是你老哥的亲儿子了。”说完,强自支撑的一口气也已泄尽,头一歪死在王玉石臂弯里。
王玉石心头一阵冰冷。他想起十年前自己中了萧飞的剧毒,将死时对岳一斧托孤的一幕。那一次托孤自己是一万个不放心,这次岳一斧却是倾心相托,对自己抱有莫大的信心。他轻轻将岳一斧的尸身放好,又搬过岳大嫂的遗体,使他们夫妻并肩而卧,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心中暗祷:“岳老哥,你魂灵不远,我王某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救回宝儿,将其训教成一代奇侠,然后与你夫妻报此血仇!”祷告已毕走出屋门,奋起神力将墙壁推倒,掩盖了岳一斧夫妇尸体,长啸一声跃墙而出。
晚霞已散,天色已完全昏黑下来。
在墙外迎面被晚风一吹,王玉石忽地惊醒:“我适才下山之时还听到马嘶之声,那帮凶手离此地不远。大丈夫有恩当酬、有仇当报!”想那秦逐月来自蜀国,应是向西逃逸,当下便要动身往西方追去。却又想起李珏还在下山的路上未回,一时踌躇不定。
思忖片刻,决定还是先把李珏接回来再说。王玉石将长衫衣襟往腰里一掖,放开脚步向来路而行。刚转过一片树林,忽听林中一个童音叫道:“师父,救……”,却忽然哑住,似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王玉石叫道:“宝儿!”也顾不得“逢林莫入”的江湖忌讳,兼之艺高胆大,一个箭步穿林而入,直奔话音发来之处。
刚刚入林,脚下忽地弹起一道钢绳,同时头顶风响,两般兵器自树上向下砸落。王玉石早有准备,脚下忽地停住,右手随之挥了两挥,妙手神针无声无息地发出。惨叫声中,两个刀客摔下,当时送命。
那道钢绳猛地一绷,两个扯绳的武士闪电般交叉易位,左右互移,钢绳已将王玉石双腿缚住。王玉石大喝一声,右足脱出绳圈,左足为轴转了半个圈子,分别向外弹了两弹。那两个武士哪里躲得过这电光石火般身手?还没来得及拉动钢绳,胸口上已各自挨了一脚,口喷鲜血而亡。
四人一死,林中却没有了动静。王玉石侧耳倾听,从呼吸声中听出宝儿的藏身之处,对林中情形已经了然,暗道:“连宝儿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