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青竹小筑,顾瞒瞒悉心地为產玉烙上好祛疤的药膏,不动声色地去观察着他的神情,心下满是压抑着的无奈
“我要去看看他,你先休息吧。”
“嗯。”
產玉烙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是狼王痕木衡,一个月前,痕木衡老死,阿瞒抱着他的尸体在竹林中不吃不喝守了三天三夜,那几日还闪电雷鸣下起了大雨,也是他们到极昼之地下的第一场雨,阿瞒没哭,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坐在雨里,最后还是他请乾娘出马,将人给打晕带了回来的,痕木衡如今就葬在离青竹小筑不远的水潭边上,阿瞒明日就要离开,他想,她是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了。
“木衡,我明日就要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恐是会寂寞的吧,要不,我带你一起走如何,带你回雪山去。”顾瞒瞒坐在他的墓冢旁,一手拿着一壶酒,头枕在他的墓碑上,不知不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木衡,上一世,我还找人为自己算过一次命,那人说我是个永世孤苦的命格,我不信呢,可是你看,因为我,你走了,卿歌也走了,还有玉烙,他因为给我喂了太多的血,灵脉受损,身体越来越差怎么办,我其实很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若是当初你们都不认识我多好,你们肯定还活得好好的。”顾瞒瞒说着,从衣领中掏出一根细绳来,绳子的一端,穿着一个火焰形状的小石块,这是卿歌的星流魄,痕木衡死时亲手交给她的,顾瞒瞒用手指磨搓了一阵,那上面,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了,
顾瞒瞒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这是乾娘特意为她酿的,酿了好些坛,是用珍贵的药材酿出来的药酒,是极好的,只是可惜不醉人,只是让人难过。
“余生漫长,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统统离我而去,倒真是应了那永世孤苦的命格了”顾瞒瞒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越发悲戚,“木衡,我这一生,该有几人可以辜负呢。”
“阿瞒,你当真决定好要离开了吗?”极昼之地的大门口,乾娘挡在那里,那狼王死的那一日,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的,这一年多的时间相处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丫头的,如今她要走,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师傅,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办的。”有些仇,我也必须要去报的。
“阿瞒,那玉烙那个傻小子呢,你,不打算带着他吗?”乾娘可是非常清楚,那傻小子有多爱阿瞒的,若是发现她把他一人丢在这里,又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师傅,他离开我,会过得平平安安的。”顾瞒瞒淡淡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带上他,这条路,她只能自己走。
“阿瞒,我这里有一物交与你。”乾娘叹了口气,也知再无法左右她的决定,便把今日来此的目的说与她,从手指上将那枚一直带在手上的指环摘下来,递到她的手心里。
“师傅,这个是”顾瞒瞒看了看手中的玉指环,方发现这指环周身也隐隐浮动着灵气,不是凡物,浮光流动间,仿若能看见星辰。
“这是化星女院院长之物,瀚海大陆一共有五大修灵学院,每个学院的掌舵人手上皆有一只指环作为信物,它是身份的象征,同时,它也能增进修为,如今这指环便赠与你吧,与我也没什么用了。”乾娘笑了笑,又意味深长地多加了一句,“化星女院每百年换一次院长,到了今年,也刚好满了百年了,院长的竞争是每年的六月初六,你是我的弟子,也算是化星女院的人,若是感兴趣,届时就去那里会会他们吧。”
“嗯。”顾瞒瞒轻应一声,其它的事也不多问,樱唇微勾,眼里暗藏着几分玩味儿,化星女院的院长之位,她倒还真有些兴趣,要收拾空桐墨染、產玉雪、紫澜琉璃那几人,还有要为木衡报仇她还真要些助力。
次日一早,產玉烙一醒来,才发现顾瞒瞒还没有回来,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急忙忙往水潭那里跑,到了那才看见,痕木衡的墓冢已经被人给挖开了,埋在里面的骨灰坛不见了。
“阿瞒你走了”產玉烙意识到这个问题,脑子一片空白,踉踉跄跄地跑回了青竹小筑。
他要去寻她,他要去寻她!
產玉烙三两下将包袱收拾好,便跑了出去。
“玉烙公子,你是要走吗?”阿泱看着他背上背的小包袱,手一抖,托盘上准备好的茶点就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一如她心。
“阿泱姑娘,多谢你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一直照顾着我们,我今日便要离开了。”產玉烙心中有些歉疚,他本来应该好好同她道个别的,只是现在来不及了,他得赶紧去追阿瞒。
“玉烙,阿瞒是昨夜子时走的,你现在要去追,恐是也追不上了,而且,她本也是有意要躲着你的。”乾娘从桃花源走过来,看见產玉烙身上背的包袱,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场景,要说那丫头的心也狠,毕竟朝夕相处了一年多呢,如何连个招呼都不打。
“玉烙,想来如今这个世道,就这极昼之地还算得上太平了,何不就此留在这里?”
“前辈,阿瞒不在的地方,我心难安。”產玉烙欠身一礼,缓缓道。
“那你走吧。”乾娘闭了闭眼,摆摆手,不再说。
產玉烙见此,脚步不再停顿,亦没有留恋。
“玉烙公子,等等”阿泱看着那人的背影,急忙开口,小心翼翼地道,“公子,你可还会回这里来,回青竹小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