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十二年的回忆,白清还终于回到了这里。
自试炼起,近六载了,竟然以别者身份进入家族。而今已是人鬼殊途。
占地庞大的族居中,雅致阁楼群立,不缺绿意。镖不同与白清还随仆人接引入亭,进入白家族内,走过一个不小的花园,有奇特的假山怪石、有干净明目的小溪石桥,鸟语花香,花台走廊、楼阁小亭,一尽俱全。
亭子在最大的假山顶上,下人随吩咐退去,有石桌、石椅供应,这里颇有绿意,翠环碧绕,清凉自招,又引不起太多人注意。一银白锦袍的俊朗男子,优雅淡然地坐,白清还忽然有种错觉,而其旁边是男主的夫人,为镖不同和白清还沏茶,男主已与镖不同边下棋边相谈多时了。
白家主白九豁道:“选择我族,是你等做了正确之选。”
镖不同说:“加入谁都一样,为我道乡效命而已,乃是理所应当。”
“绝主早前不做选择乃是明智之举,是个明智之人。而今既选择与我白家相交,我族绝不亏待。”
“不相瞒,我深谙毒学,按其需要也精通暗器,再回到道乡前,便是已知当年威震八方镖逝子赴死沙场之事,肖家虽给予过我镖逝子暗器之学,是出于郑重礼意,但我对其昔年之行感到不耻,如此之族,我不愿过多交涉。”
“可是我族亦非绝对圣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世上谁能完全无愧呢?你也该有此考量。”
“确实。总而言之,我并不打算全然加入白家。而是,在三方在道乡历经近昔这一切风雨沧桑后,想再观察一段时间。”
白九豁「豁然」笑道:“如此,倒也不失明智。”
两者在畅谈,下人照吩咐带白清还参观白家,毕恭毕敬,在族内唯诺行走,边走边讲解,领他观赏家族。
但白清还只心系母亲以及自己住处藏着的那乌黑盒子。
对于母亲,在白天定的计划波澜壮阔、错综复杂之下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这些年来,母亲在族内是怎样孤苦的生活啊,他简直不敢去想。
家族还是依旧那个模样,并未曾变过。
一路上白清还心不在焉、惶恐不安,唯路过父母那里后才注意。
在这春意苏晓之际,绿色枝丫冒出,孕育希望,万物期待新生,白清还睁大双眼,迫切地、尽可能地想要看到血浓于水的身影,
这里所有一切都很自然,唯有那几棵梅花树看着别扭,很不舒服,像是多余。当中围着一个隐隐的身影,几乎看不见了,为何看不清呢?
下人本想跳过这里,但白清还表现得外人看着很入迷,先一步左顾右看走进去了,
梅花树几近凋零树身和虬曲树干错综多杂,重重遮挡着的那蓝色身影吸引着他,正是他的母亲萧寒萱,悲郁,正跪着,沉寂不动像是在祈祷,满落在地的梅花陪伴。
这副画面如同一根发动的利箭,白清还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被他生生给压制住了。
他看到母亲在痛苦,他心中波澜翻腾,那种情绪谁都完全感受得到,他也痛苦,很想上前出言安稳,并告诉「他现在在这里」,却是不能。
“我以为是谁呢?你怎么还跪这儿呢?我是哪招你惹你了。”远处传来气怨言语中转带着嗤笑意,那里走着几个下人,毫不掩饰蔑视之色。
萧寒萱仍是在梅花树下不理不睬,充耳不闻的样子,这里几个下人大多是白九豁那边的,上前至身后时已眉头一扬。
“人都死了,尸骨早都寒了,玩什么把戏!”
“就是!整日抱怨哭丧的,干嘛拿我们过不去!”
“那么大的人了,哪个没经历过生死离别,真是可笑!”
这几些下人其实还没有萧寒萱年龄大,姿态丰蕴,皆毫不留情面的欺辱撒盐数落。
白清还心揪至极、愧疚至极,现在看到,自他离开族后这些年以来家族里母亲真的过得太不容易,
原先以母亲的身份入嫁白家就是注定艰难,但母亲是知大体识规矩的女子,不会计较这些,也非常容忍大度,历经诸多坎坷,那时父亲和他也在,现在竟然连下人也敢欺凌。
若真能充耳不闻倒好,可是梅花树下的萧寒萱闭上失色的眼睛,泪痕斑斑。
“家主预先吩咐过,族里大小事务「务必」整顿一番,这些树放在这里总是太碍事了!”下人们此时十分烦躁。
“就是!一点也不顺眼!”
白清还心情不悦,难道因为这几棵梅花树,之前也发生过什么摩擦吗?
说罢,一个下人命令其它人将桃花树挪走。
萧寒萱当然不让。
“给我让开,我们懒得跟你见识,这几棵今天树一定要拔除掉,你就是哭死也不关我们的事!”
这几棵梅花树,是一段最珍贵的记忆。忆昔年,白秋忆与萧寒萱初见便是在梅花树下,
后来萧寒萱嫁入白家后,白秋忆将那处几棵梅花树自神国取来,安置于白家族内中。
现在白秋忆已经陨亡,这一家四口又遭遇过族判,已经彻底颓凉了。
“你们两个,给我把他推开。”他们虽是下人,却也有修行,“我实话告诉你,我们白家早已拿当你们从未有过了,若不是你赖着不走,念在一点旧情,才给你继续待下去,否则族里哪还有容你身之处。”
这些下人又无情地扫了几眼,其中一个冷漠示意,一人动手将萧寒萱直接推开了去,萧寒萱便倒在地上,看不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