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教委办的主任是刘文化?”春书武闷头想了半天突然问。
“是,我上初中的时候他是校长,也不知道是哪年去的教委···”春天用热切和期盼的眼光看着春书武,他知道春书武认识人多,也许会有办法找上刘文化。
“这人我认识,经常在我的摊子上买肉,每次都买好多,估计家里人口挺多的,”春书武顿了顿,又接着说,“哪天碰到他我跟他说说这事儿,大不了送他半拉猪···”
“这哪成啊,又要二哥破费···半拉猪的钱还是我来出···”春书立看着春书武吭吭哧哧地憋了半天,也没能在财大气粗的二哥面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三哥,这事儿你就甭管了,二哥有的是钱,半拉猪算啥?是吧?二哥?”春书家接过了春书立的话头,笑嘻嘻地看着春书武。
“就你多嘴!”春书武瞪了春书家一眼。
“要不,我拿点钱让二哥给刘文化送过去?”春书立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到时候再说吧,分配至少还得有半拉月的时间,不急···”春天打着圆场,又忙着给长辈们添水。
春天知道如果要给刘文化送钱的话,三百五百是拿不出手的,至少也得千儿八百块,少了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可是,一千块钱就得是好几亩地的收入,父亲积攒几个钱不容易,春天不想临到毕业了还给家里增加额外的负担。
“得得得,算我多嘴,”春书家看了春书武一眼,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了春天,“小天,这是八百块,四叔给的。你拿着去县城买辆轻便的自行车,再买几身衣服、鞋子啥的,咱家小天现在可是吃国家粮的人,不能穿戴太寒酸被人瞧不起···”
“哪能要四叔的钱呢?再说我很快就发工资的,这些东西发了工资我再慢慢治办···”春天极力推脱,知道春书家积攒点钱也不易,八百块抵得上一个普通教师三四个月的工资呢。
“老四,可不敢这么惯着他!”春书立也急忙制止,“再说,自行车家里不是有吗?还可以骑的···”
“就你那辆破‘金鹿’的老爷车?你可得了吧,”春书家哧哧一笑,“去趟镇子里都要在路上掉好几次链子,让小天骑出去丢人?”
4.
春书武看到春书家一下子拿出了八百块钱,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毕竟,春书文去世后春书武就算是这个家族里的老大了,也是老春家最有钱的主儿。
从1983年开始干个体户,这几年春书武已经悄悄积攒了十几万了。有时候他自己偷偷地想一想都感觉有点吓人,这些钱可以抵得上全村人一年的总收入!可是在人前春书武从来不露富,有时还刻意装穷,村里没人知道他有多少钱,连自己的老婆他都没告诉过。春书武的钱也从不存银行,都是在粮食囤子、天棚顶、床底这些隐秘的地方放着,隔三差五的找个家里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翻看翻看,看着大把的红红绿绿的钞票攥在手里,春书武心里就会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春书武没想到春书家这次出手这么大方,心里就有点郁闷。
其实,自己也不是不想帮衬这几家弟兄,只是怕树大招风。再说,隔三差五的自己赶集卖剩下的猪牛羊下水啥的,不都是给兄弟几家分吃了?积年累月的,这也得值不少钱呢···春书武在心里找理由为自己开脱。可是,春书家慷慨的大手笔还是让春书武感到有点难堪。
“行啦,小天把钱拿着就是,你四叔的一点心意,”春书武说着看了春书家一眼,“看来老四的小卖店不少挣啊!”
春书家瞥了春书武一眼,没有吱声。
春天知道推脱不掉,只好伸手把钱接了过来。
“这才对嘛,到时候挣钱了多给四叔买酒喝就成···”春书家呵呵一笑。
“天天抱着小卖店里的酒坛子你还喝不够啊!”春书武一本正经地跟春书家开着玩笑,因为春书家的小卖店出售散装“户县烧酒”,所以春书武说春书家天天抱着酒坛子也没错。
“去去去,滋味能一样么?那可是小天孝敬我的,酒里面有一股亲情的味道,对吧?”春书家笑着对春天眨了眨眼睛,逗得春天呵呵一笑。
5.
说话的功夫,张秀丽已经把酒菜收拾好端到了堂屋,一家人围坐着喝酒吃菜说闲话。
春书立心情很好,接连跟春书武和春书家碰了几杯。
春书武一个劲地劝春天喝酒,春天推辞不过只好跟着喝了几杯。
“这才像个男人嘛,”春书武哈哈大笑,“男人是要在外面交际的,闯社会不抽烟喝酒哪成?没烟没酒交不成朋友嘛!”
“二哥歪理就是多,”春书家打趣着春书武,“你可别把小天给教坏了···”
“你懂啥?”春书武喝的不少,舌头都有点发直,“这都是闯荡社会的至理名言,小天以后慢慢会明白的…”
这顿团圆家宴直到日斜西山才结束。
春天和春雨又把春书武和春书家分别送回了家。
春天返回家的时候,春书立已经醉得躺在床上睡过去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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