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落日的余晖下,一卷云霞染成火红,贡院已是挂满了大红灯笼。

待步入大堂,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

数百个案子整齐排列,其上各燃烧着一对小儿手臂粗的大红烛,席案上皆用红绫裹起。

待谢迁挤出重围,到贡院时,鹿鸣宴即将开始,众新举人正忙着与各同年互拜,堂上四处皆是欢声笑语。

谢迊等人本与谢迁同行,但那些姑娘却是越聚越多,无奈谢迊与刘敷一干官吏,皆是骑马走小路提前到达贡院。

这时谢迊等人正与南雍同窗闲聊,但见谢迁走来,不由齐齐看去。

谢通脸露鄙夷之色,低声嘲讽道“这解元公竟来的这般早?不愧是农家子,最会算日子插秧耕地。”

对于其余不识谢迁的新举人,在得知眼前之人,便是传说中的谢六步时,不禁齐唰唰的上下打量起来,恨不得将目光透过皮肉,盯到谢迁的骨头缝里。

但见谢迁宛如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自然流露出一种高贵清华,英气之感,哪里有一丝乡野粗鲁之气。

在众人目光的环视下,仍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只是后面跟着一个男生女相的“小书童”,有些不衬解元公那冷凝独超的气韵。

谢迁作了一个团揖向众人,道“在下姓谢名迁,诸位幸会!”

众人心底多少有些不甘,但也是不敢怠慢,一并拱手道“幸会,谢解元!”

几位余姚的新举子,迎了上来。

禤靐拱手笑道“恭喜六步兄,高中解元!”

谢迁拱手道“禤兄,同喜,同喜!”

一旁的程廷珙,冷笑道“是啊,六步兄真是毫无悬念的获得解元之位,我等佩服不已啊!”

谢迁哪能听不出这言外之意,拱手道“是诸位考官大人慧眼识珠,欣赏在下与诸位同年的文章,在下能有今日如此殊荣,绝少不了诸位考官大人的赏识,在下铭感五内,实属三生有幸。”

程溁在谢迁后面低着头,心道:哎呦,这话不就将众考官拉了进去嘛,还将一干新举子不着痕迹的引入,呵呵!若是有谁,再议论纷纷,便是不知感恩,不懂知足之人,日后又有何颜面立足于文坛。

站在圈外的谢迊,凑了过去,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对谢迁,低声道“这一次你可谓独占鳌头,但你且莫得意,待燕京我必与你,必要在金殿上一决雌雄。”

话落,谢迊笑了笑,一脸郑重地作揖,朗声道“阿迁,待咱们一同回余姚,将匾额、牌坊立在泗水,荣耀乡里可好?”

暗道:待回了余姚,他那义母邹洁便够谢迁喝一壶的,毕竟百善孝为先,到时看你如何得意得起来!

谢迁脸色不变,拱手回礼后,淡淡道“不知阿迊要将牌坊、匾额,放回亲母所在的八坡村,还是您义母所在的谢府呢?好像都……看我说的,抱歉,请海涵、海涵!”

顿时,谢迊气得手都开始发抖,身世是他最大的痛点,毕竟他曾卖身,做过谢选的书童,以至于曾经奴籍的他,至今都还未上谢氏族谱,也还未得到谢氏族人的认可。

跟在谢迁后面做小尾巴的程溁,在心里偷笑得像只小狐狸,心道:她家谢迁绝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今日算谢迊倒霉了!

随后,走到堂前,但见前面的众举子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舞女的婀娜舞姿,口中则是品着美酒佳酿的精纯。

众新举人这才回过神,瞧见谢迁身上的解元衣裳,立时起身行礼,道“恭喜解元郎!”

谢迁恭敬的一一还礼,道“同喜,同喜!”

由于吉时未到,一干官员都在闲聊。

谢迁趁着这会儿,拜会了自己的房师,再又拜会了刘敷,分别各谢举荐之恩。

官威十足的刘敷,微微点头后,继续浅酌着酒。不经意间瞥见谢迁后面的小书童,是越看越眼熟,猛地脑中闪过一幅姝丽画面,不禁心中一禀。

暗道:这个小祖宗怎么来了,他刘敷一个小小巡抚,可惹不起竟能在圣人手上“拿走”五牙战船溁仙郡主。

说什么要给万贵妃搜集大明的特产,保证万贵妃笑口常开,还说既然是献给贵妃娘娘的宝物,便是举世无双,贵重的很。担心路途遇上劫匪,为以防不测,仅有那五牙战船才安全。这不是骗鬼呢嘛?可那圣人宠妃心切,竟也信了。

就连周太后因着镇守太监秦刚,为难溁仙郡主,竟也未在其手上讨到便宜。他刘敷也不会自找麻烦,还是早点将这小祖宗送走的好。

随即,刘敷挥挥手,招呼鹿鸣宴开始。

立时,两旁的官兵大喝道“吉时已到,开宴!”

众举人皆是下了坐席,整齐列队的站在堂中,各个是腰板挺直垂首而立,雅乐歌舞亦是停。

刘敷缓缓起身,官威十足的端着酒觞,道“在坐的诸位,皆是我大明的佼佼者,本官能与我大明的诸位栋梁,今日同坐在鹿鸣宴上,实属荣幸之至。”

话落刘敷将酒觞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立时,众举人接下丫鬟递上的酒觞,举杯回敬,齐声道“大人谬赞,学生不敢当!”

刘敷不见丝毫喜怒,微微点头,道“本官恭贺诸位甲午科桂榜留名,再预祝诸位来年春风洋溢之时,燕京会试皆能金榜题名。但切记,不可有贪欲之心,那般只会害人害己,要谨记日后为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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