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潇在房里待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亮之后才出来。
周知潇出来后没多久,冠玉一身盔甲带着大包裹溜了进来。
“喂,醒醒,可以醒了。”冠玉站在床榻边,在周墨淮的肚子上拍了又拍。
“什么事。”周墨淮睁开眼睛,看也不看冠玉,语气冰冷。
“今天攻城,在士兵给你送早饭之前赶紧离开这里。”冠玉朝周墨淮一扔包裹,差点砸他脸上,“这是宛城士兵的盔甲,你换上准备溜出城。”
周墨淮坐起来,斜了冠玉一眼,才起身从床榻上下来。他打开包裹,里面确实是宛城士兵的盔甲,周墨淮“哼”了一声,默默脱掉外面的喜服换上盔甲。
“你真行,婚礼上装死,我刚刚看到周知潇了,她脸色不是很好,昨晚发生什么了?”
周墨淮动作一滞,他斜了一眼冠玉,弯刀剔骨一般,又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穿盔甲。
“宛城接到西渝的消息,待会便会派人出城迎接补给入城,你混在里面悄悄出去,送早饭的人发现你不见了会通报周知潇,周知潇一定会出城追你,你将她引到大石头处,周知潇出去了,宛城就空了,龙狮已在城外待命,到时候里应外合,很快就能拿下宛城。”
周墨淮一直沉默,自顾自地认真穿盔甲,不搭理冠玉。
“舍不得了?”
一句话惹得周墨淮又是一眼刀。
换好盔甲,周墨淮与冠玉合力轻手轻脚打晕了看守的士兵,又轻轻悄悄地溜出院子混到出城的队伍里,顺利出了城。
进入城外树林后没多久,接应的龙狮拿下了这支宛城的军队,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是周知潇追了出来,周墨淮让龙狮将这队士兵押回去,随即带了一小队士兵往大石头处奔去,冠玉则调转马头去跟攻城的龙狮汇合。
分开前,冠玉再三保证他一定会拿下宛城,并再三叮嘱周墨淮一定要拖住周知潇,时间越久越好,如果有必要,杀了周知潇也无所谓。
周墨淮一直跟身后的马蹄声保持一定的距离,将身后来人引向大石头处,那里埋伏了龙狮的士兵,只待周知潇靠近,便可将她拿下。
还差一段距离就到大石头处了,周墨淮突然停了下来。
“将军,大石头处还在前面。”见周墨淮不动了,一旁的士兵小声提醒他。
“不必,就在这等她上来。”周墨淮不肯再往前走,他手持长枪直指地面,调转马头看向来处,等着周知潇现身。
龙狮在周墨淮身后结成周密的防卫阵法,来人不知道有多少,听马蹄声,似乎也不多,刀枪无眼,情况一旦有变,他们便第一时间冲上去支援自家将军。
周墨淮安坐在马背上静静地注视前方,他身上还穿着宛城士兵的盔甲,在一群龙狮中显得十分突兀。
天气有些阴沉,呼啸的风刮在脸上生疼,一刀一刀,似要将肉一片片割下来,让鲜血随冷风散开,为宛城冬天的前奏献上最好的祭奠。
马蹄声越来越近,周墨淮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后面还跟着一队宛城士兵。
是周知潇。
“我还在想万一你又掉下去了怎么办,没想到早就接应上了。”周知潇停下来,上上下下看了周墨淮个遍,“宛城的衣服穿着习惯吗?拉不下面子说偷偷告诉我也行,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周墨淮听出了周知潇的嘲讽。
嘲讽他掉下悬崖当了一夜的俘虏。
嘲讽他被自己的手下打晕送进了宛城将军府大院。
嘲讽他堂堂将军要偷穿敌人的衣服才能逃出来。
嘲讽他没办法直面一个女人的心意。
是嘲讽,也是看不起。
或许,周知潇也已经猜到大石头处有埋伏。
周墨淮想说些什么,被周知潇制止。
“我不认为我差到让你无法接受,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她比我好那么多吗?”周知潇一声轻嘲,不知嘲笑什么。
“是。”周墨淮颔首。
“你非常爱她?非她不娶?”
周墨淮顿了顿,颔首
周知潇抬刀指着周墨淮,利刃泛白光,比宛城冬日凌冽的寒风还要厉害。“今天,你和我,只有一个能活着。”
寒风痛肉,大刀剜心。
周墨淮也不多说,举枪迎战。
两人第一次在战场上正面交锋,一上来便是生死对抗,双方的士兵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在两边,只等自家将军一声令下便杀上战场。
周知潇拿出全力招招欲置周墨淮于死地,每一刀下去又重又恨,带着浓浓的杀气,恨不得立刻将周墨淮斩杀于马下以泄心头之怒。
周墨淮任由周知潇发泄她的怒气,只防守不还手,同时也不给周知潇任何机会,两人纠缠了数十回合都没分出胜负,周墨淮更是分毫无伤,气得周知潇破口大骂。
“周墨淮有种你就放开了打,畏畏缩缩算什么男人!”
“今天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灭了你,快给我打!”
周知潇吼了几句,宛城那边忽然传来巨大的爆破声,巨响穿透天际,连地面都有震动的感觉。
周知潇猛地停下来,顾不上周墨淮会不会偷袭,转身看向宛城的方向,她瞪大了眼睛,望着那边漫天弥散的粉尘,颤动的双瞳里浸满了震惊、无助、愤怒和绝望。
“周墨淮,你好卑鄙!”周知潇以为周墨淮在宛城的那几日用了什么邪术,才会让宛城遭受这样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