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方的峡谷原本是个河谷,现在是冬季枯水期,只有一条细浅的水流从河谷最深处缓缓淌过。
虽然较缓的坡度、柔软的土层和偶有突起的植物根茎救了周墨淮一命,但冰冷坚硬的石块硌在身下并不好受。
周墨淮很平静,视线顺着长长的刀杆子一点点向上,淡然无畏,周知潇被看得心慌,她左右看了看,怀疑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一队埋伏在这里的南朝军队。
“动手啊。”周墨淮开口了。
周知潇抿着唇,真的将手中的刀往前送了半分,但周墨淮依然面不改色,仿佛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不是他。
“我一未着盔甲,二未带冰刃,这里是人迹罕至的悬崖之下,你在怕什么,现在不是你守护宛城的最佳时机吗?”周墨淮静静地望着周知潇,“还是说,就算没有南朝攻城,宛城的败势也无法挽回了?”
周知潇手臂一抖,有些失神,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细思,一声尖叫过后,周知潇便倒在了地上。
“对待敌人,不能手软。”
周墨淮俯身看着周知潇,一手摁住周知潇的大刀,另一只手掐着周知潇的脖子。
周知潇被周墨淮摔得整个背都没了直觉,痛意片片袭来涌向全身,连反抗的力气都难以使出来。
周墨淮的速度太快,只是乘着她愣神的功夫就将她制服,想必方才那番话也是为了他自己能脱身才刻意说的吧。
但周墨淮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这样的人太危险了,神不知鬼不觉,就做了这么多事。
“那你现在怎么不杀了我。”周知潇索性眼睛一斜看向一旁,一副无所畏惧。
“杀了你,我拿什么打开宛城?”周墨淮卸了周知潇身上的盔甲,眼睛都不眨一下,又三两下扯了周知潇的袖子拧成一条绳子,将周知潇双臂缚在身前。
周知潇又羞又气,红了耳根,最后也只得骂一声无耻,没法做些实质性的动作。
“崖底简陋,委屈周将军了。”周墨淮一扯绳子,拉着周知潇将她紧紧捆在旁边的树干上。
周知潇看着周墨淮将自己捆在树上后,便向河水走去,见他左右看了看,脱了上衣清理身后的伤口。
先前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周知潇老远瞥见下方有一突起的尖石块,便拼尽全力翻了个身,将周墨淮挡在身下,想必这个伤口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带着伤在石块上躺了小半天却一声不吭,面色毫无异常,此等定力非常人可及。
周墨淮离周知潇不远,周知潇最大限度地转过脖子,远远看着背对着她的周墨淮,光线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上了眸子,肉眼可见周墨淮后腰处一条长长的鲜红色。
她细细打量周墨淮挺直的背,可以看到一条浅浅的长疤斜跨过他的背。
出征在外的将军,谁的身上能不留下战争的痕迹,不论长短深浅、数量多少,能留下一条命,便是自身最大的福气,上天最大的恩德。
周墨淮背着双手转到周知潇面前的时候,周知潇正仰望着高高的山崖顶,眼珠子都快翻上天了,一脸的傲慢轻狂。
“你说我该怎么用你敲开宛城的城门,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说着,周墨淮抬起手臂撑在周知潇头顶的树干上,稍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或者说,你打算付出多大的代价……”
一瞬间,周知潇只听得见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她呆呆地望着周墨淮的脸,只见周墨淮的双唇开阖,但他说些什么,完全没从耳朵里过。
或许是都姓周的缘故,周知潇突然觉得周墨淮的脸分外亲切,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说道,“娶我,宛城拱手相让。”
周墨淮倏地停住了。
周知潇也知说错了话,抿紧嘴唇低下头。
两人很有默契地都不说话了,周墨淮拉着绑着周知潇的绳子寻找栖身之处。
距离龙狮找到他们至少还有一天的时间,晚上这里温度骤降,得找个地方平安度过今天晚上。
不然会被冻死的。
两人没走多久,便寻到了一处可以避风栖身的山洞,山洞不深,但好在安全,生一堆火,足以平平安安地度过今晚上了。
周墨淮站在山洞里打量一番,随即转身走向周知潇,周墨淮站在她身后,按着她的肩膀强行让她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周知潇看着周墨淮又扯了一条布条绑在她手上,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周墨淮将周知潇双手手掌相对,用布条紧紧缚在一起,周知潇尝试着挣扎一番,但一点缝隙也拉不开。
周知潇气鼓鼓地瞪着周墨淮,看着他忽视自己走出了山洞,又转过身,笑着说道,“千万别站起来,裤子掉了不怪我。”
“你!不要脸!”周知潇才发觉周墨淮把自己的腰带拆了绑在手上,难怪周墨淮让她坐在地上。
周知潇被气得红了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她一把将脸埋在膝盖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若是在战场上正面厮杀,周知潇绝对不会受到此番屈辱,虽然她是镇守一方的将军,但本身也是个女子,被一个男子如此对待,若放在寻常人家,早就是该是那个男子的人了。
周知潇委屈得想哭,但此时绝对不能露怯,周墨淮为了宛城没法拿她怎么样,但若是她自己露出自己的短处,怕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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