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他是她上一世的男人。说不定,还会成为她这一世的男人。
而她,在他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
林时音在心底暗暗叹气,真是令人神伤。
陈东生见她久久不说话,光顾着抹桌子,不由得有些想笑:“我瞧你们家这桌子够干净的了,不用这么费力抹吧?”
……
林时音又一次被自己蠢到,默默地收回了两只手,不动声色地都藏到了桌子底下,这才鼓起勇气跟陈东生搭话:“东生哥,我的脚好的也差不多了,你家里还有事吧?要不你先忙?”
……
话一完,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这都说得些什么啊,这不是摆明了赶人走吗?
她立刻又急着摆手:“东生哥,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
林时音愤愤拍了自己的脑门:怎么还直接说出来了?
她在这边急得脑门冒汗,陈东生终于看不过眼,便拉下了她扣脑门的手,语气沉稳和缓:“行了,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你别把自己憋坏了。”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去县城补课的事儿。听林叔说你现在脚崴了,好几天没补课了。刚好最近这阵儿我们家没什么事儿,要不要我骑车载你?”
林时音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真的吗?东生哥,你太好了!”
好些天没会的一些生词和算术都忘的差不多了。她正愁着呢,怕再补课又要全部重来,浪费时间不说,还怕讨罗老师的嫌,觉得她笨还不好好努力,崴个脚就不按时去补课了。
她想想罗玉莲的脸,不禁又有些胆寒。那张脸虽然看起来还算亲切,但是严肃起来教导她时,一本正经地令她不敢有任何怠慢。
从前她不知道,原来做学生是这样一种感觉。并不是看上去那么轻松,偶尔还会有些小压力。
她忽然不明白,为什么上一世,每回撞见白季稹从县城的学校回村时,她都愣怔得挪不开脚,只顾着傻傻地看。看他慢慢地走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那人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随时都可能飞走,眨一眨眼,他就会不见了。
他出现的时候,夕阳都跟着绚烂,风也穿过树梢拥抱他的衣角,翩翩得似花间的蝶。而他就这样,步态沉稳地,不急不躁地,高高在上地,目不斜视地……擦着她的肩走过了。
而她后知后觉地伸出手,只拥住了一阵穿林而过的风,像是拥住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
空空如也。
林时音晃晃脑袋。怎么又想起白季稹了呢?她都跟他划清界限了,就不该再想些有的没的了。对她而言,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把耽误了的课程补上。
她立刻跟陈东生询问时间:“那东生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接我啊?”
陈东生又被逗笑了,“你先告诉我你跟补课老师约了什么时候,我提前一小时来接你,骑车到县文化馆,也就够了。”
林时音得了便宜不忘卖乖:“那就麻烦东生哥了,东生哥你真好。”
第二天,林时音早早等在了院门口,搭上了陈东生的自行车,一路骑到县文化馆,也算顺畅。
谁知到了县文化馆门口,还没来得及跟陈东生挥手告别,身前就立了尊大佛。
大佛居高临下地站在林时音跟前,冷眼睥睨了她跟陈东生一眼,摊开手里的浅蓝绣花团,咬着牙冷笑:“林时音,你够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