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一步,关上门,轻轻地笑几声,抬手摸脸,竟是满脸泪。
秦暮离安排她回去来找她时,惊讶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她摇摇头,道:“怎么会?我睡得挺好的。对了,深深呢?”
“他,他走了。”
“哦,原来是走了。”她假装失落,又道:“那我也走吧,时候不早了,想必我的成绩也已经到公主府了。”
是的,水木宫的最终分数是在这一天出来。
她绕过他,自己走了出去,召出自己的小云,然后发现少了许多东西,转身问:“玄靛呢?”
“你忘了吗?司旻早就带它走了,哦,不,你应该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在昏着。”秦暮离回答她。
“是这样啊。”她淡淡应着,“原来只剩我自己了。”她抬头看远处的建筑物,后一句话说得很轻。
“我送你回公主府,再跟你父皇说一声,我就也要离开了。”说完,秦暮离沉默地盯着她。
“哦,好。”
她脸上漫过一阵失落,而后低下头呢喃几声。她坐在云上,唤秦暮离上来,秦暮离上来后云就快速飘走。来时缓慢,是因为沿途看景,而走的时候云飞的速度快得惊人,无殇还没反应过来,便到了临安。
秦暮离本要送她到公主府,却被她拒绝了。她跳下云,举着秦暮离给她的伞,道:“要不你先别去找我父皇,我想去数一下石狮子,你陪我一会儿。”
秦暮离撑着伞,应了声好。
又是一年春,杏花含苞待放,又是烟雨蒙蒙的江南之季,可好像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走在前面,走过一座座桥,秦暮离跟在她身后,她不说话,他也一字未出。临安城寂静着,如同沉默的两人。
他们最后停在通往公主府的巷子里,秦暮离在她身后问:“这一次,你数清了吗?”
她提着裙子往前走一步道:“没有,以后吧,以后再抽时间数一次。”
“那,我送你回去。”
“不了,就剩这一段路了,我自己回去,你去跟我父皇说吧。不过你提醒他一句,过几天再来看我,我这几天不想见他。”
“你这是……”他皱眉道。
无殇打断他,道:“就听我的,别反驳。”
出奇地,他没有再跟她说教什么,无殇知道他同意了,便撑着伞往公主府的大门走去。秦暮离又跟了几步,到大门口时,无殇侧过脸,道:“秦大人,请止步,你我就此别过。”她推开门,迈了一步。
秦暮离喊道:“无殇!”
她没转身,只是保持着动作,等待他下句话。
秦暮离望着她的背影,千言万语,只道出两个字:“告辞。”
她再踏一步,然后掩过门。
他撑着伞慢慢往后退,江南初春之季,萧萧别离声,这一别,再无相见之时。他有恨意,他恨他仍旧没有偿还欠她的债,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实在太恶心,事已至此,他竟然习惯那种愧疚。
“对不起。”秦暮离望了一眼公主府的大门,“我没还你,这一世,还是没有还你。”
他后悔他过去的一年加给她的压力,后悔让她受了伤,让她伤了心,而他却没有丝毫去用别的东西去解决。他唯一庆幸的是她到现在还在活着,他保证,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抵抗噬心,他要给她争取活着的时间,直到她看到一场雪。
无殇踏入公主府后,便快步奔向寝殿。府里的人惊讶她突然回来,于是都跟着她快步走。
惊蛰跑来惊喜地告诉她已经被水木宫录取了,她没说话,沉默许久,将近寝殿时,她命令道:“都给我退下,没我的命令谁也别靠近寝殿。”
“殿下,殿下……”惊蛰想要说什么,无殇一踏进寝殿的院子就用力关上门将惊蛰挡在外面。
“是!”惊蛰对着门行礼答道。
熟悉的痛感又涌上来,一踏入寝殿,无殇便关上门,随后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她醒来后,天已暗了,费了许多力气慢慢站起开门唤惊蛰进来。
她的成绩已可使她进入水木宫,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等待录取通知书。待接到录取通知书,两个月后便可入水木宫,可是她感觉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无殇直叹命运可笑,若是没有考上,这样死了也算应了那福薄一说。
可如今考上了,却连门都没进就离开人世,未免太可惜。若是后人写自己的一生,铁定要惋惜不已。
啧啧啧,她笑自己,同时她也想好了后人会怎样写自己。首先,开头会写自己姓甚名谁,秦禛,字无殇,这是必不可少。
随后会写,南国尊公主,居临安。然后会写自己的生平,会写自己在什么年纪做过什么事,结尾时要加一句惋惜的话语,最后就结束了。自己的一生,难熬的十几年,百字左右就过去了。
最初她不相信“命”这个字,可是如今却是怎样也逃不过。
几天之后,她父皇来看她,他除了欣喜和祝贺,还有提到将她接回去住,她没同意。她痛的时间越来越长,跟他说几句话,就有些扼制不住难受,于是就借故送他走。无殇看得出他的思念和不舍,却还是狠心地把他送走了。
她感觉得到时间飞速的流逝,知道临死之期不远了,就开始写信。信写了一封又一封,也撕了一封又一封,后来撕得多了,她也不再打算去写。
惊蛰对她说杏花开时,她只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