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玥看着几个乱糟糟的糙汉靠近,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在怕什么,主要还是因为洁癖。虽然她平时穿的当然也完全称不上整洁,现在的条件也不允许她每天洗澡,说起来比这些小混混也干净不了多少,但自己脏是一回事,别人脏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些人又偏偏一步步地在靠近,要是有毛公仪玥早就炸了。

“这位美人,陪我们兄弟几个玩玩可好?”其中一个人高马大、大概是小头头的混混首先开口道。他脸上带着十分轻佻放荡的笑容,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伸了出来要摸上公仪玥的脸了。

公仪玥好歹也是个靠拿悬赏混饭吃的算命先生,这些个看着块头大实则弱得不行的小混混她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她侧身避过了那混混头子的咸猪手,飞速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按下了机关,匕首柄中便流出了些浓稠的棕色液体,公仪玥将袖中的暗器沾了这些毒液,眼疾手快地尽数投了出去。

这一投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毕竟这匕首中的毒液提取起来十分耗时耗力耗钱,这么一用,二十两银子就没了,但因为这次人多,若是仍按昨晚抓逃犯那样消耗体力定然是她吃亏,于是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将这毒液用了,心中对这些邋遢小混混的厌恶又升了好几层。

但这亏她不能白吃,有一个铜板算一个,她得把损失降到最低。

于是,趁着几人中了暗器躺在地上痛苦挣扎,公仪玥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开始上前去挨个搜身,倒是有些收获,搜出来好些个铜板,但还是稳赔不赚就是了。

公仪玥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中躺着的几个油油腻腻的铜板,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更为油油腻腻的小混混,眉头拧得越发深了,纠结半晌,终究还是没跨过心理障碍,于是没有进一步将小混混们扒光了把衣服拿去当了。

等她搜刮完这四个小混混,在心中反复算完这么一出让她亏了多少钱,才发现地上多了个人,正坐在地上打坐,似乎是想要用内力逼出暗器中的毒素。

此人大约7尺6寸,年纪弱冠上下的样子,身形算得上挺拔,着一身普通的月白长袍,头发随意束着,样貌也是平平无奇,身上也是京城纨绔惯爱用的熏香的味道,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扔人堆里绝对找不到的男子。

此人这长相、身量、体味、气质组合起来绝对是个公仪玥未曾见过的人,但她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人身上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非常莫名、但又无法忽略的熟悉感。

仿佛觉察到了公仪玥的目光,他悠悠睁开了双眼,语气有些懒懒的,“姑娘终于搜刮完注意到我了?”那语气就像是话本子里看上了哪家小姐上前搭讪的fēng_liú书生,全然不似被误伤了还中了很厉害的毒的样子,若不是他脸上已经没了什么血色,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公仪玥简直怀疑匕首里的毒液是不是因为放得太久变质了。

公仪玥就这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眼神认真而专注,像极了集市上给牲口估价的农夫,就这么认真打量着,没有要停的意思,也不说扶他起来,也不问他状况,更没有要给他解药的意思。

他俩就这样,一个认真盯着眼前的人,一边不懈努力地回想着这个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人到底是谁,一个从容地被盯着,一边不懈努力地想要逼出这怎么也逼不出来的毒素,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

到最后还是越发虚弱的受伤路人绷不住了,先开了口,声音却仍旧很稳,光靠听的完全听不出来丝毫中剧毒的迹象。

“姑娘打算这样观察在下到什么时候?”

“我可曾见过你?”

对方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姑娘不觉得当务之急是给在下解药吗?”

“送我这把匕首的人跟我说,这匕首里的盛的是剧毒,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乱用,中此剧毒的人马上会痛苦到失去意识,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七窍流血而亡。我看你好像与众不同,要不要撑一炷香看看?”

“……”

他幻想过无数种或浪漫或梦幻或催泪或惊险或普通的重逢,但无论哪种,最后都是做梦都要笑醒的,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这种小白鼠式重逢,让人略感伤心。

他原本是好心想来个英雄救美,刚要出手没想到晚了一步,天知道为什么公仪家的大小姐会随身携带这么危险的东西还说扔就扔,他虽闪身躲过了没让暗器进入皮肉,却还是不小心被划伤了,于是就从差一点成为救美的英雄,变成了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但好在他心态够稳,心情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了这么几下,现在命悬一线还能开玩笑般地问了句,“要死了管埋吗?”

公仪玥倒是很认真,“你给钱我就管埋。不过你也可以不用死的,现在解药只要五两银子,五两银子换条命,划算吧?”

对方闻言竟也还笑得出来,反问道,“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

“空口无凭的,拿什么告。让这几个神志不清的小混混给你作人证?别说他们这次能不能挨过去了,挨过去敢不敢给你作证另说,作了证官府信不信又另说。”公仪玥脸上摆出标准的商人式微笑,宛如站在结账处的黑店小二,宰完客就等着收银子了。

是个狠人……

他顿时觉得自己原先担心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突然流落民间会撑不下去完全是多余的。

“所以我要么出钱让你帮埋,要么出钱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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