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荣这边正讷讷想着,那边乔菊生已经看中了一只镯子,连忙拉着他去看。
镯子很特别,一半银的,另一半是玉的,而且玉质不错。
有个微胖女子跟伙计说要看那镯子,伙计刚拿出来,乔菊生上前从旁一把抢在手中,满脸喜色对赵清荣挤眼睛悄声说:“你看,薄些的地方看着还透亮呢,是好玉。想带玉就露出这一半,想带银就露出这一半,也不用买一对,买一只就行了。”
前头要看镯子的微胖女子有点不忿,又有点嫌弃,转身去选另一款了。
乔菊生这才转脸朝她的背影哼一声,随后展开笑容望着伙计:“这镯子是碎玉镯镶的吧,都碎过,意头就不好了,价儿给我们折算低些。”
伙计当然看到她横插一脚的举动,对她这样很瞧不上,再听她还要折价,顿时带了点酸腔:“您二位往里头走,前头有没碎的,都是上好的翠玉,咱们这有的是上千两的好意头。”
来仪楼从不二价,乔菊生本来也就是说嘴,想着买了这一件,伙计能在给搭个铜铃红绳什么的。
谁想竟然被个小伙计嘲讽。
她自然是没钱去买那上千两的好玉,可现在要她整价买这个,又有点抹不开面儿。
想了想,她冷哼了一声:“又不是只有来仪楼一家买首饰的,我还不稀罕了呢。”
她说着,就要放下镯子拉赵清荣走。
谁知就在这时候,之前被她抢了镯子的那微胖女子又掉头回来了,从她背后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地那么轻轻一撞!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镯子落地,应声而裂。
小伙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乔菊生:“不买就不买,做什么砸我家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跟我去见官!”
突发这样的变故,乔菊生哪里还有之前的心眼子,她整个人都傻在原地,口中只喃喃地分辨:“不是我,不是我,是有人推……”
可不是她还能是谁呢,那微胖女子早就走了,周围人也都看见她之前跟伙计起了龃龉,还扬言说不稀罕。
乔菊生百口莫辩,又坚决不想赔钱,捂着心头尖叫一声哭着想往地下倒。
小伙计不松手,一手揪住她,另一边立刻喊人去拦赵清荣。
“别让他跑了!那个绿衫男子跟这妇人是一起的!”
赵清荣原本在母亲询价压价的时候觉得丢人,便悄悄躲开了一些,后来见发生争执,还推搡起来要见官,当然是立刻涨红了脸要走。
可来仪楼外厅处人最多,他一时还没走脱,就被几个伙计给拦了下来。
几个伙计粗手粗脚,直接抓上他的长衫,他顿时大惊,苍白着脸脱口而出:“我可是宣平侯府上的,你们也敢放肆?今天要被送去见官的人还不知是谁?”
宣平侯不过是先帝客气客气封的一外姓候,在陆承霆那样的人眼里自然什么都算不上,但在百姓中这样突然喊出来,那还是相当唬人的。
一时间场面顿时乱做一团,就连之前抓他的伙计也停了手,不知该怎么办。
林江琬正在梳头。
来仪楼是专卖首饰的,梳头婢女的手艺自然不凡。
此时她的长发已被婢女高高拢起,在头顶一阵盘绕,不多时便梳出个流云高髻。
因为是高髻,所以全部青丝都盘了上去,下面没有一丝碎发,显得格外精致贵气。
林江琬望着镜中的自己,只觉眼角眉梢都被吊了起来,多了七分精神三分厉害。
陆承霆不知何时靠在屏风边上一边看着奴婢们整理之前买下的东西,一边看她梳妆:“把刚才那个金冠,对,就那个,给她带上。”
梳头婢女立刻称是,将金冠给她带好。
这样一来,发髻就更高了,眼角吊着,头顶又沉,不得已要往后仰,下巴便也抬起来了。
林江琬仰着下巴回头看陆承霆,正见陆承霆也用下巴尖看她,两人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眯着眼,眼神半天不动,她不知他是何意,也不动。
梳头婢慌了,连忙行礼:“郡王和姑娘若是觉得不妥,奴婢还有别的样子……”
陆承霆咳了一声,转身走了,临走时脑海里还是她那张脸,心说这乡下呆狸猫有几分本事,扮起太子来可能比真太子还像回事。
林江琬的头都是凤喜梳的,平时像满头老树根一般,此时终于正常一回,自然不会觉得不妥,她安抚那婢女几句,转身跟了出去。
外头不少人在忙着给他们收拾,一抬一抬的锦盒来来回回,她侧身让了两回才走到陆承霆身边。
陆承霆和长风正站在栏杆边上往下看,见她来了,一指下头一个绿衫男子:“你们侯府的人?”
林江琬心里哼哼,她都被拆穿了,还算哪门子侯府的人,说起来小郡王才是侯府的挂名女婿,立刻点头:“是郡王侯府的人吧?”
“咱们侯府还有这种人?”陆承霆斜眼看她,似笑非笑。
林江琬鼻子一皱,瘪着嘴败下阵来,小声道:“我看看,到底是谁侯府的。”
她在侯府待的时间其实没比小郡王多几个时辰,但后宅里她差不多都混熟了,想来能往这儿来的也应该多是女眷,于是放弃嘴上跟他抗争,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
这一看,整个人瞬间愣住。
楼下场面混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但她还是一眼看见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姨母乔菊生,表哥赵清荣。
几日不见,恍如隔世……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