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着重犯的铁木枷锁被狱卒神情戒备地重新装好了最新锻造的链镣。
为首的长官恭敬地在牢房的中央生起了一堆炉火,
阴暗寒冷的房间里顿时跳动着几缕温暖的光泽。
枷锁中的苍髯男子似乎是早已经睡着了,低垂着的眼皮始终没有翻动。
任由枷具粗糙的木刺肆意地冲撞着他满是鞭痕桀骜不恭的脸颊。
“哎,世事难料!”
“柳大人,你还记得咱们两人初识相逢的情景吗?”
曹守淳端坐在炉火旁边,带着回忆的目光叹声说道,
苍髯男子并没有点滴理睬,
甚至连睁眼看他一眼都觉得会是肮脏不堪的耻辱!
“你当然记得!”
曹守淳默然看了他一眼,继续自斟自饮道,
“那天外头下着大雪,北风寒冷刺骨。”
“咱们俩在内廷初识,”
“一见如故,交浅言深;把酒言欢,何等畅快!”
曹守淳伸手将酒杯里面的贡酒徐徐地洒在地上,惋惜地望着苍髯男子说道,
“你我本来是相知,可为什么非要在这样的气氛下相聚呢?”
苍髯男子铁青着脸依然紧闭着双目,只是嘴里咬牙切齿地发出了低沉的怒吼道,
“我不是畜生!”
“不能与虎谋皮,与狼共食!”
曹守淳没有气恼,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用烂泥扶不上墙的可悲语气言道,
“柳大人呐,这就是我所说的世事!”
“这古来今往,世事终难圆满。”
“现在呢,我还得在多说一次。”
“今日就凭你柳大人的雄才,在下的谋略,咱们俩若能像当初般携手合作,轻而易举就可以扭转乾坤,同反天地!”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合作呢?”
看着苍髯男子那副不屑与之为伍的鄙夷神色,曹守淳只得假笑着欲言又止道,
“算了!说了白说了!”
“可惜啊,”
“大道如天,各走一边!”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萧瑟地询问道,
“你也很久没跟你的儿子柳云承见面了吧?”
“怎么样,要不要我这个老朋友帮你这个忙?”
“听说我的这个世侄在天山派学艺数载,也该是回来看看了!”
闭目养神半日的苍髯男子刹那间睁开了那低垂许久的眼皮,怒目而视厉声喝道,
“你这个狗贼!别指望用我的儿子来威胁我,没用的!”
“即使我倒下了,还是会有人来对付你的!”
“天底下的有志之士是杀不完的!”
“你们这些阉狗,终有被皇上绳之以法的那一天!”
曹守淳用手绢擦拭着双手,寒气逼人地接话道,
“听你这么说,你柳大人背后头还有个更大的靠山了?”
那边恢复了沉默,他冷蔑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可你帮我仔细算一算,这朝野上下,能有几个人请的动你柳正风,王翰这些人来卖命的?”
“呵呵,没有几个吧?”
“你知道,我这人呢,有的是时间。”
“我总会把你们一网打尽的!柳大人,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起身走出牢房的曹守淳很是不满地训诫左右随从道,
“刚才这人对我说话,声音多大啊,你们都听到了吧,那些个玩意都是用纸扎的吗?”
随从立即狠狠地下令道,
“继续给我上刑!”
东厂的书房中,两个时辰过去了。
四大档头依照辈分以许老大为首恭敬地一字排开,
等候着督公曹守淳的到来。
“王翰那个老家伙最近可有什么举动啊?”
姗姗来迟的他还没进屋就问了起来。
“自从柳正风被捉拿后,王翰就一直蛰伏不动了。”
吴天一边汇报着,一边从胸中的暗兜里面掏出一封密函来,看了看说道,
“可是据探子来报,这几天王翰府上跟外面的书信来往很是频繁,似乎在谋划些什么。”
曹守淳一脸正色,严肃着说道,
“看来王翰这家伙就要忍不住行动起来了,咱们得先下手才行!”
他看了一眼身前的四人,满是信任地对着三档头说道,
“高庭,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遵命!”
三档头高庭领命之后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曹守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听说王翰练的那个大金刚心经有几十年的火候,修为也是炉火纯青。”
“我看高庭的先天罡气恐怕还止不住他!这趟差事可是真不好办呐。”
曹守淳饶有兴致地拎起紫砂壶就着壶嘴喝起茶来,余光扫过四周,其余三人都点着头思索着迎合着他。
“中宇啊,自那次受伤以后,你也好久没有一显身手了。”
“功夫有没有落下啊,我到是很想知道知道。”
“眼下这王翰算得上是个好对手吧?”
“是。”
“那你就帮高庭一把。”
“咱们要把那些谋逆一网打尽了,大家也可以落得个清净。”
“是!”
允诺之后,许中宇谨慎地追问道,
“督公?”
“紧要关头,属下是否可以便宜行事,活口不留?”
曹守淳舒展了个懒腰,随口冷色地回答道,
“不留!”
渐渐恢复体力的脏乱男子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后发现,他所在的地方不是一个简单的柴房。
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石墙,没有窗户,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