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丹朱从何而来?”
“从丹朱矿来。”
“那为何会有丹朱矿?”
“为何会有丹朱矿?”那悲怆的语气顿了顿,“丹朱矿是……巫族的孽债啊……”
是巫族的孽债啊。
师父的声音沙哑的声音像是钟杵敲打在钟上一般,一下一下得,令她只觉脑中震荡,振聋发聩。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她早该明白的。
那些个对外宣称早夭的孩子,并不是真的夭折,而是送到了此处。
“丹朱矿中有丹瘴,除了有巫族血脉之人,常人若是待在丹朱矿中,轻者中毒,重则毙命。”琼羽的声音将江意从意识中唤醒。
“故而,只有巫族人,才能在丹朱矿中长久存活。也只有巫族人,能将丹朱完整的从丹朱矿中取出来。”
她的声音犹如珠玉落玉盘,一字一顿,清灵悦耳。而从她口中清晰说出的事实,才令江意顿时明白,师父当年,为何以那样的神情说出这番话了。
原是如此。
巫族之人天赋异禀,与常人不同的恢复能力,操纵灵力使用丹朱之术……
师父曾同她说,李耳言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是故命中有盈,故而有亏。
巫族在大商无与伦比的地位,原是用这些个年幼族人自由换来的。
委实令人……胆颤。
“琼羽姑姑。”琼羽刚和江意随木台降到地面上,便立刻有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少女跑上前来,她面容生得俏丽,只是在这丹朱矿中没法施上半点脂粉,故而面色又稍许的蜡黄。
而在她露在袖子外头的手臂之上,一块红色的丹厌映入了江意的眼中,而丹厌的旁边,是一块月牙状的烙印。
“阿桐,何事?”琼羽冷冷开口,神情很是漠然。
“就是……”那阿桐跑到琼羽面前,话语却又凝在嘴畔,扭扭捏捏张不开嘴。
琼羽瞥了她一眼,却也不问她要说什么,只道:“今日采了多少丹朱了?”
琼羽的话刚出口,阿桐的面色便一下子煞白了下来,她动了动唇,结结巴巴道:“还差稍许便有一斛了……”
“还未到一斛?”琼羽冷笑一声道,“是我太纵容你们了?还是说你们想送到巫令那边试试他朱笔的厉害?”
阿桐腾的一下便跪下了身来,口中忙忙念叨:“琼羽姑姑不是的,是十七,十七他……不肯干活。”
“又是十七?”琼羽微微皱眉,“他现在在哪?”
阿桐瞥了瞥唇,用手指了个方向。琼羽沉下脸来,大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待琼羽走远了,便立即有个讥讽的声音刺来。
“小细作!”
紧接着,一枚小石子刮过阿桐的手臂,落到了江意的脚旁。
“骂我作什么,十七不干活,即便我不说琼羽姑姑也会知道的。”阿桐娇声反驳,揉了揉自己被石子刮过的手臂,做出了一派女儿家的娇弱模样。
只是那拿石头砸他的少年却没有半分怜娇惜弱的心思,又冷冷讽刺道:“被琼羽姑姑发型和你告密是两回事,若不是看你是个姑娘家我早就动手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在视线完全转到江意这处时戛然而止。
“新来的……?”少年有些讷讷的开口。
“新来的丹奴!”阿桐补充道。
“闭嘴!”那少年呵斥道,“别真把自己当成了奴隶了!你有名有姓!夏桐!”
被那少年呵斥的不满,夏桐在嘴里嘟囔出声:“都沦落到这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夏桐这般说话,那少年却倒也不恼,只是唇角讥讽更深了讥讽。
“我就算不是个东西,也比你这个这般货色好,前几日勾引十七不成,今天便朝琼羽告密……”那少年的话语毫不留情,不给夏桐半分面子。
夏桐一时涨红了脸,回道:“我才没有勾引十七!只是同他说了几句话罢了!”
“欲盖弥彰。”少年嗤之以鼻,甩下这四字便往江意看去,“我是王恒,你叫什么名字?”
“王什么恒?进了这丹朱矿你可就没有姓了!”见王恒不理她,夏桐又小声嘀咕道。
“江意。”江意轻轻落下这二字,并没有将夏桐和王恒的争执放在心上。
“江意?”王恒有些疑惑的念了这二字,“是巫族中的小氏族吗?不曾听过有江家这一支。”
江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有没有江家,她都要以江意的身份而活。
“不过,既然带了丹厌,那定然身上流着巫族的血了。”王恒缓缓道。
见江意默不作声,便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之上,宽慰道:“别害怕,我们都是和你一样的。”
王家。
大周之时,王谢二家争锋相对,江家与王家交好,与谢家却有些不对付,不过,她虽是江家人,却是在师父口中告诉她的。如今见到这王家的人,倒是有几分恍然。
王夏二氏,听着陌生又熟悉。
“古书云,谓往复遥远,而心以舟运旋,历久不变,恒之意也。”江意轻轻笑道,“王恒,是个好名字。”
听江意这般说,王恒先是一愣,后又很是欣喜的露出了笑容来,“古书云,意者,志也。从心察言而知意也。从心从音。江意,也是个好名字。”
见素来朝她恶语相加的王恒朝江意露出笑容来,夏桐心中有几分不是滋味,她走到王恒江意二人中间,将王恒往旁边一推,热络的拉住了江意的手腕。
“你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