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本已转身,听到这话儿,回头来,问:“怎么?”
面对着这么一大帮子的人,小木匠毫无畏惧地说道:“东西呢?”
程寒问:“什么东西?”
小木匠指着榆钱赖,说道:“他偷的东西呢?那是我的,把东西还给我。”
听到这话儿,周围传来一阵轰笑,而程寒也笑着说道:“哦,原来你是那倒霉的苦主?”
小木匠点头,说对。
程寒哈哈一笑,指着小木匠说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们可不是官府,你丢了东西,找偷你东西的人就是了,找我作甚?行了,丢了多少钱,折算多少钱,你找王麻子勾兑就是了,除非你是我袍哥会里的弟兄,要不然咱们可管不着……”
袍哥会本是秘密的民间社团,虽说出于底层,但后来迅速的发展壮大,靠的也多是黑道手段,所以并不讲究公平正义之事。
那赃物落到了他们手里,怎么可能有还回来的道理。
而且程寒也想让王麻子出点血,更不会答应下来。
他准备离开,但小木匠却是一个箭步,冲到了跟前,将人拦下,然后又坚定地说道:“我要我的东西,谁也不能拿了。”
程寒瞧见他这冲过来的身法颇为敏捷,原本打算离开的他反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来,看了小木匠一眼,随后问道:“嘿哟,是个练家子啊。”
小木匠摇头,说与这个无关。
程寒却说道:“现在有关了——这世道太乱,规矩大多也跟从前不一样了,但有一个却是不变的,那便是你想要留住什么,就必须有保着这东西的实力。这样,我瞧你也是一个人物,便跟你赌一场,如何?”
小木匠问:“怎么赌?”
程寒问他:“学过什么呢?”
小木匠说:“木匠活,还有盖房子的本事。”
程寒一脸无语,说我说的,是打架的本事。
小木匠想了想,说道:“我学过几年刀。”
程寒听到,哈哈一笑,猛地一拍手,说道:“好,这样,你去兵器架上,挑一把刀,只要你能够赢过了我,那家伙偷的东西,我如数奉还,如何?”
小木匠看了一眼这个好看得不像是男人的年轻后生,犹豫了一下,说道:“果真?”
程寒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
他这些日子来,日日与人操练,打熬气力与拼斗的技法,但因为他自小修行,又是家学渊源,练了“浪里白条功”,寻常人等,几乎无人能与他相敌。
能做他对手的厉害角色,又没空而陪他在这里瞎耍,所以寂寞得很,此刻瞧见那小木匠仿佛有两下子,才会这么一提。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还答应下来了。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丢失的东西,还是挺看重的。
只不过,规矩就是规矩,落入袍哥手中的东西,又如何能够再拿出来呢?
虽然程寒挺欣赏这个少年郎的,但却会全力维护帮派的规矩。
他不可能输。
因为他一会儿,一定会用尽全力。
他笑着说道:“当然。”
说罢,他往后退去,伸手,说请。
小木匠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走到了校场边儿上的兵器架前来。
这儿有两排架子,一边摆放着木质兵器,而另外一边,则是真刀真枪,精钢铁造的真家伙儿,他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取了一把寻常款式的单手木刀。
程寒问道:“为何不用真家伙,不习惯么?”
他看小木匠双手皆有老茧,一看就知道是长久劳作之人,不像是平日里混迹江湖的,所以才会这么问。
小木匠却说道:“我怕收不住手,误伤了你。”
这句话把程寒给噎得不行,他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忍不住说道:“好、好、好,来,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
说罢,程寒一伸手,却有一把榆木硬剑落到了他的手上来。
隔空取物,这事儿对于修行者来说,其实并不算是什么,但相对于寻常人等,甚至练家子来讲,却极为炫目。
这一手亮出来,顿时就惹得喝彩一片。
而喝彩的这帮人里面,就数王档头喊得最响,嗓子都差点儿破音了。
一刀,一剑,两人对望。
刀在手,小木匠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了当初与苗疆熊一刀学艺的日子,又想起了这十几年来,一个又一个偷偷摸摸练功的清晨与夜里,以及屈孟虎毫无戒心,悉心相传的那些刀法真义……
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最终串联成了一条线。
喝……
一声大吼,小木匠长刀如虎,气势在一瞬间凝聚而成,紧接着朝那程寒扑了过去。
程寒一开始还有几分轻视之心,但感觉小木匠面容一肃之后,却有一股狂风,扑面而来,顿时感觉冲过来的,并非是一个弱冠少年,而是头刚刚放出笼子的深山恶虎。
刀法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
它讲究的,就是一个字。
猛。
雄浑、豪迈、挥如猛虎,这才是刀法的真谛,而此时此刻的小木匠,一肚子的怒火,却正应了刀中真义。
如此猛然冲来,那程寒程小爷即便是家学渊源,又自幼天资过人,勤学苦练,却也有些招架不住。
一时间,险象环生。
俗话说得好,“剑是君子所佩,刀乃侠盗所使”,若论效率,自然刀法更胜一筹。
当时是,小木匠出刀狂攻,而程寒则挥剑抵御,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