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用饭时,朱碧云留在了房里没出来,红珠原想着给她送饭,却被姜氏阻止了,“她既不想吃,便罢了。”说着若有深意地盯着红珠,淡淡道:“姑娘家得懂些规矩,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也不该掺和,做错事了就该反省。碧云是大姐,她得教好后头的妹妹们,不然就会左了性子,移了品格,终究上不了台面。”
红珠一愣,顿时明白姜氏话里明是说朱碧云,实则是教训她来着。她一想也有些恼了,面上却假作不懂,只道:“那成,这么一顿两顿不吃也饿不坏,大伯娘都不担心,我还白费那份心做什么。”说着又往李氏那儿看,笑盈盈道:“娘,咱们程家也有这规矩么?还是我向来乖巧,你都没这么罚过我。”
李氏在一旁听着,有些半懂不懂的,只知姜氏是气恼了红珠,也不知该如何劝和,一听红珠来问,便顺着说了一句:“……嗯,你乖巧。”
红珠忍不住笑。
姜氏顿时气得不行,左右往她们母女身上看,正待要说什么,朱老太太在上座重重哼了一声,“吵什么?吃饭也不消停。”说着还横了姜氏一眼。
姜氏便垂首不语了。
红珠有些疑惑,往日里朱老太太可不会这么帮着她的。她暗暗瞥了一眼,见朱老太太面沉似水,似乎也不高兴。红珠一想才明白过来,不管如何,朱碧云的亲事生了波折,朱老太太是极不高兴的,这才让姜氏没脸。
一顿饭这才安稳吃了下去。
忙过了腊八节,临近过年,越发有城外县里乡里的百姓往城里来办年货,杂货铺上上下下忙乱不堪,还多雇了两个半大小子来帮忙,几日间杂货铺又添了许多收益。原该是高兴的,可朱家那氛围却仍旧低沉。
那张媒婆又来过一回,匆匆跟姜氏说了半刻钟的话,茶都没喝一口又走了。回头红珠一看,姜氏脸上神色十分难看。
红珠心里琢磨,许是朱碧云退亲的事一时半会儿还没个结果,姜氏那新找的亲家就更是没个下文了。红珠多少也有些奇怪,这事只见姜氏在张罗,却没听见朱老太太说些什么,也不知是何道理。
有心想去问朱碧云,谁知红珠刚开口,朱碧云就为难地看着她,抿着嘴儿不言语。红珠初时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想必是上回姜氏教训过她后,朱碧云就不怎么跟红珠说这事了。
红珠不由也跟着气闷,心道,她可不是那上赶着讨好的人,不叫她管,她就不管便是。若是这换做是朱紫兰的亲事,她根本不会开口。
就连她娘李氏也叹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婶子也不好过问,你不过是个妹妹,也能如何?”
红珠便也觉得如今这般撩开去也好,省的管多了回头又惹姜氏冷嘲热讽的一顿说。
实则红珠眼下也有些顾不上这事,这几日李二舅的早点摊子忙得脚不沾地的,那摊子如今是从天没亮开始忙,到备好的早点食材卖尽,客人还不散。为这,二舅娘钟氏过意不去,还每日多给红珠发工钱,红珠得了实惠,便也觉再忙心里也是高兴的。
李二舅这摊子摆在巷子口热闹处,来往的人甚多,却是跟衙役差官说好了只能摆到巳时,再超不过三刻去。如今眼见日日食客甚多,每日里一到时候收摊,好些没赶上的食客只得离去,这可生生少挣多少钱去,抑郁得钟氏身上都掉了两斤肉。
这日钟氏又抱怨起来,红珠听了,忽而又生了那开食铺的念头,这才是顶顶要紧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