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也来不及深想程文涵的话,就起来去开门,又问:“谁啊?”

外头的人回了一声,“红珠,是我。”

红珠听出是朱桂达,愣了愣把门打开,却见门外不仅有朱桂达,还有她大堂哥朱伯修。她一怔这才招呼一声,“大伯,伯修大哥。”想着也不好隔了门屋里屋外说话,红珠便走了出去,而屋里李氏和程文涵听得声音,也跟着出来。

“大哥。”李氏道,因着朱家这么个景况,她却定了搬家,脸上还有几分歉然。

朱桂达笑了笑。

却是朱伯修先开口了,他伤了腿,行动间不好使力,便一手撑了根竹拐,这么立在门口倒是站的直挺挺的。他看向李氏说:“三婶,先前我病了,形容不好,大夫说闭门养着,回来几日都没见着人。”

一旁红珠听了他这不咸不淡不似解释也不似赔情的话,心里不过是笑笑罢了,难道还能揪着人问为什么他伤着了要瞒着他们程家几个躲在房里头么。

朱桂达还有几分生气样子,道:“他是不懂事,也是她娘撺掇的,我竟不知他回来没见过你们,没点儿礼貌规矩了。”

李氏本就是个息事宁人的,笑着摇摇头只答无事,“这也没什么,我们一家子骨肉,什么时候见都可以。”还嘱咐他说:“很该先顾着身子,好好养着。”

朱伯修见李氏这么一答,脸色好上许多,没了几分勉强之色,回道:“多谢三婶……”又转了脸去看程文涵,有些矜持地微笑了下,道:“这几日家里乱,吵得紧,你年纪小怕是心烦着,读书人至紧要是心性坚定。若是你回头念书有什么不懂,可来问我。”

红珠不由惊讶了下,无端就想起方才程文涵说起的想去西山书院的事,心里琢磨了起来。

而李氏自然是极高兴的,她向来喜欢读书人,何况朱伯修这人还是眼看着就有大出息的,一听他肯教导儿子,心里就没了芥蒂了。

程文涵听说,也没道理不应,便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大哥可莫嫌我烦。”

一旁朱桂达见两家和睦了,这才缓了神色,笑了笑说:“他这回伤了腿,留在家里的时间还长着呢,就这么独个待在屋里也是无事,碍不着什么,文涵就多多寻他说话吧。”

红珠情知这是给方才没让程文涵住到朱伯修房里的事赔情了,反正她也没在乎这些小事,当下便笑着回说:“大伯你不晓得,文涵向来就羡慕那书院里的学子,这下他可真高兴了。”

有红珠这么一打趣,朱桂达又笑了笑,随后才说:“不管住不住一处,终归是一家人,谁家不是互相帮扶着。弟妹,你嫂子病了,碧云的事安排不了,一会儿你到老太太房里来,我们一道商量。”

李氏自然应下了。

说罢,朱桂达扶着儿子先回房去了。

李氏看着他们背影,悄声叹了句,“你大伯也不容易。”

红珠点点头,心想方才吵成那样,他不来安抚他们一番也不成。她在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堂屋里的情形,却见众人都散了,朱碧云不在,姜氏也不在,也不知是不是被朱妍梅给劝妥了。红珠便放下心来,终究没闹出来个彻夜跪求的事。

李氏也松一口气对红珠道:“要不,你去看看碧云?”

红珠皱了下眉,但还是答应了,回身先去找了些伤药,又想起来一事,跟李氏道:“既然碧云姐回来了,是不是也告诉一声二舅?”李氏点头,程文涵就自告奋勇地去了。

红珠到了朱家姐妹房前,先在门外叫了一声,传来朱紫兰生气的声音:“你走!”

红珠没做声,将那门推开了径直走了进去,迎着朱紫兰怒视的目光淡淡说:“我来给碧云姐送药。”

朱紫兰坐在椅子上揉着膝盖,仰着脸哼了一声,“你是想来看我笑话吧?你以为我现在不痛快?我告诉你,我心里高兴得很。因为你要搬了!而你却别得意太早了,等你离了朱家就有苦头吃。”

红珠道:“你高不高兴我不管,但我确实是高兴的。”顿了顿,横了一眼朱紫兰的膝盖,冷冷淡淡地说:“看见你倒霉我就高兴了。”

朱紫兰被她这一句气的不行,抓起旁边的绣活篓子就来扔她。

红珠哼了一声躲开了,再不理她,转而往里头去。

朱碧云坐在床上发愣,头发还散乱着,根本没收拾过。红珠叫了她一声,朱碧云只呆呆对她勉力扯了个笑容。

红珠心里不舒服,细着打量了下她脸上的伤,放下伤药先去给她打水了。回来温柔地用手绢给她轻轻擦了脸,又拿了伤药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朱碧云沉默不语,微抬着头配合着,眼中带着一丝感激。

朱紫兰气过了,在一边见着这情形,咬着牙,脸色有些复杂不明,“……真真是姐妹情深。”

红珠听出这话里头语气倒怪异,似乎不仅有嫉妒,还有几分欣羡的样子,不由多看了一眼朱紫兰,若有深意地说:“你若是有几分妹妹的样子,也可以给碧云姐上药。”说着又忍不住多说一句,“碧云姐的亲事已然这样了,你也懂事些,好好陪着她高兴几天,我们这姐妹一辈子也就剩下这么点时间能日夜相处了。此时你还闹她,不是叫她心里难过么。”

红珠这话虽说得和缓,但朱紫兰就是个左性子,任是再有道理的话她高兴了听、不高兴了就不听,当下就回说:“你可怜她?这都是她自个选的,又不是只有邓家可嫁。有那金灿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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