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匆匆,要突然开始对阵蹿得不见踪影该怎么办。

倘若如此,人这么逞强,如何等得。于是这样一想,姑娘止住脚步,小心思量,试图出口。

“那你们寨子里的杂役……”

罗劼停顿,领悟话里的意思,刻意放缓步伐。

“你想说什么。

她也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可是阿隽本就是外来人。按规矩来不对,不按规矩更不对。除了同他好好说,否则能怎么。

这样一想,姑娘干脆停住,认认真真望着他。

“我那家仆不知寨里的规矩,并非诚心冒犯于此,可不可以……”

这丫头很会斟酌,果断找上他,倒是识时务。

不过罗劼没那么好说话,至少在公事上。

“平白无故,若我不答应。”

他不是轻易妥协的主,那小子能留下来定然使了些手段。不跟他计较已经是看在纪嫣的份上,否则他肯会细查。

“你说,吃过饭就……”

追上去,姑娘怯生生出口。知道于理不合,可难不成一点周转都不许。

瞧出她的盘算,他垂首看过去,目光幽深。

“那你早年咬我那口,是不是也该跟你算?”

“什么……”

“我不吃亏,谁若犯我,将必报。”

他也不墨迹,张口直言。姑娘闻言踟蹰,彼此各有各的说头,在这半下午的北高坡,两人迎风而立。

吁出口气,满满的酒味。他低头,很自然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没欺负你,可你伤了我。”

吐字清晰,那般正经。字字在心,细嚼其意,说不出的小气。纪嫣听着,略微后退一步,好半天后才咬咬牙,抬首问。

“……那你想……如何?”

呼吸间带着醇厚的酒香,炙热的眼神,意味深长的话。就这么看着她,半分不掩。

“让我咬回来,我就放了他。”

姑娘一怔,听到这里,双睫轻颤,人又退了些许。秀眉微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复。

到底还有意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微偏头,小声道。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恕我不能答应。”

罗劼听罢,不急反笑,那双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支起身,抱臂打量。

“怎的,纪大人家的子女,就这般魄力?”

出口击她,知道这丫头倔得很,虽然脱离了纪家,可受礼数教育这么多年,断然不可能灭了气性。

她有世家女子的气魄,更有认死理的本事。尤其罗劼还说得那般正经,一丝不苟,没有一点玩味的意思。

忿忿然想了良久,对方就这么等着她。犹豫一声,再抬眸。

“若是……”

说不出口,忒大个人,情绪暗涌。豁出去一般,挑挑眉。

小样儿倒有气度,纤细的腕子愣得一刻,就这么抬起来,连颤都没有。递了出去,肃然道。

“行,只要你言而有信。隔着衣袖,不可多,你咬吧。”

“听说你住北高坡,山上男人不许上来。我那日见到……见到那土匪头子,索性……”

抬眸,直愣愣看向她。奈何女子注意力都在他脸上,观察片刻。

“……你受伤了?”

纪嫣惊诧,他倒不愿提及这个问题,刻意闪躲,好半天过去才不情不愿出口。

“没事,都是底下人不让生面孔入寨。我只得乔装成商户落下的家仆,留在寨中,昨日干活不小心被石头划到……”

他没说实话,来了孰风寨就被山下分营拉去做杂役,不见天日,过得比奴仆还要惨。

往旁挪了挪,浑身脏兮兮的阿隽抿了抿唇,试图离她远些。纪嫣一怔,凝视片刻忙掏出怀里手绢帮其擦拭。

从额头到下颔,仔仔细细。惦记不远千里难得相遇,倒都忘了规矩,也没了忌讳。

“小姐,你还好吗?那些恶人……有没有欺负你?”

一阵沉默,他再度关切。纪嫣听着,心中百感交集。想来自家府邸早已无人,父亲也未曾前往寻她。反倒是眼前人,心下一触,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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