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从山顶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大|片深渊似的黑洞景象。
伴随着轰鸣,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地底深处发出雷鸣般的嘶吼着钻了出来。
“想不到你居然怕得发抖?晃得我要吐了。”猫问了一句。
女人叹了口气:“不是我在抖,是山在动。看来是个大家伙啊。”
她把头歪到了一边,疑惑地呢喃道:“老头子用饵引来了一只什么东西?”
山剧烈地摇晃,巨石簌簌滚落。
女人站在山巅,身影如木叶飘摇,却始终面无惧色,甚至还带着一抹浅笑。
黑暗中,猫闪动着两只幽绿的眼眸子,有些兴奋地舔|起了唇,坏笑着说道:“可不只一只。”
“嗯?让我看看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女人低下头,从猫发出萤光的瞳孔里,看到了两个巨大的深灰色兽影,分别从脚下的的山底和西南方向的地底奋力挣扎身上的桎梏爬出,每一个动作,都将大地撕裂出一道巨大的伤口。
等那两头巨兽大半身子离开地底,女人才小声地惊呼起来:“牛身马腿……难道是……猰貐?!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底下……怕是睡了很多年吧,老头子用了什么法子把它们唤醒的?”
“猰貐?”猫的眸中亮起了炽烈的微芒,“很好吃的样子……”
说着,它想起什么:“老头子不是说,他只是想要天狗的筋来补孙子的命吗?怎么搞这么大阵仗。乌烟瘴气的,还能动手?”
“老头子说的话,你也敢信。”女人摇摇头,“天狗合我们三人之力都不见得能逮得住,还想抽它的筋,做什么千秋大梦。”
她眸中若有所思,缓缓地又道:“今夜天狗若是真的被老头子的饵引下来,老头子自身难保不说,我们可能还得连带着遭殃,更别提他孙子了;而且,他还把他孙儿的魂魄给藏了起来……月亮回来以前魂魄要是还回不到本体里,那他那倒霉孙子就不仅要死,还得随着世间千百孤魂野鬼一起被天狗吞噬殆尽,那可是魂飞魄散,连胎都投不了。你不觉得他这个计划就很古怪?”
“那你还……”
“他的话,一向只能信一半。”女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我留了后手。”
“你是说那只地狱恶鬼?你不是怕碍事把他忽悠进了梦里?”猫慵懒地伸了个腰,冷哼,“再说,它现在只能算半只鬼,能顶多大用。”
女人揉了揉它的头,轻轻地说:“嘘——先看好戏吧。”
那两头猰貐已经各自完全从地底钻了出来,像刚从泥淖里爬出来的狗一样,甩着头和尾巴,抖掉身上的土块。
-
“阿金,你还在吗?”
陆一鸣大声地问了几次,都不再有人回应。
对了,阿金刚刚似乎说过一句……
——我快要醒了。
也就是说,阿金刚才也在梦中?!
所以才能与同在梦中的陆一鸣说话甚至相见。
现在约莫是醒了,便不能再与自己对话了。
意识到只剩自己一个独自面对,陆一鸣一阵没来由的恐慌,抱住头蹲下来,懊恼不已。
这间大堂原本连接着一个回廊,走过去便是陆一鸣和金叵罗的卧房。
但现在,连接回廊的侧门却不见了,大门前又是个熔岩深坑,所以他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在大堂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子。
他把屋里每一寸都走过看过,却仍不得要领。
不行,现在要放弃还为时过早。
他重新站起来,屏着呼吸拎着煤油灯细细地看着屋里的每一处。
这间屋子左右的摆设是完全对称的,每一件家具陆一鸣都熟得很,愣是看不出任何异状。
陆一鸣扶着桌子长吁短叹。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桩接一桩。
他不单应接不暇,更是无暇消化。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正经历着什么。
嗯?
……掌心触感有些不平整。
这上好的黄花梨木家具原本雕工漆相都极好,触之温润细滑平整,只可惜也有些年头了,三不五时磕碰,落下了不少痕迹。
陆一鸣抬手一瞥,原来是一道月形凹痕。
他想起来,那是自己哪天心情不好砸了个杯子砸出来的。
不过,为的哪件事发了脾气……他也是记不清了。
等等。
陆一鸣脑海中闪过什么,有如一道闪电劈亮了整个脑瓜子。
他记得,那道凹痕应该在桌子的右角。
但现在,它分明在左角。
……这应当就是蹊跷之处了吧?
心头有些雀跃。
凑近所有的家具一一细看。
果然,这屋子的东西,左右方向与自家全是反的。
像是……
像什么呢?
镜像。
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右脸,是人的左脸,镜子里的左脸,则是人的右脸。
同理,这些东西,都像是镜子里映出来的一般。
镜子!
陆一鸣高兴得要跳起来。
但随即他想起一个让他瞬间萎下去的问题:这里并没有镜子。
是不是还有哪里漏看了?
一定是这样。
陆一鸣左右顾盼,趴到地上,钻到八仙桌和椅子底下摸索,仍然是扑了个空。
起身时脑袋被桌子磕了下,把他磕得眼冒金星,煤油灯都掉到了一边,只得摸着头瘫坐。
不经意地一抬眼,眼角瞥到门上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瞪大眼睛定睛一看,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