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蓦地一阵窒息。
他们谁也没说话,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落针可听的房间里响起,不到片刻,她就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周洲弯腰关灯,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她终于看不见他,而他也终于看不见她。
她走近门扉时,突然响起来魏先生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就是太冷了,冻得她骨髓都痛了。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凝固了,那声音像一层冰沙,凉薄又寒冷。
她听见他说:“我们分手吧。”
他也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周洲关门转身,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痛,像一道闪电,要把她撕裂成粉末尘埃,她几乎站不起来,可她还是站起来了,怎么那么疼呢?她想,怎么能那么疼呢?
后来她知道了,原来她是他的一个肋骨,现在这个肋骨要脱离,最疼的不是魏先生,反而是她这个肋骨。因为这意味着她要失去所有,放弃一切。
脱离开他,肋骨活不了,他脱离了肋骨,反而能活得更好。
因为她这根肋骨有毒啊。
爱情是一朵红瑰玫瑰,我原为你拔光所有的刺,祝你幸福。
……
周洲套上两件大衣,跑下楼才发现自己还不是低估了琛城的冬天,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她一个人站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什么惊喜,连只鬼都没有!
在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宋大少爷的车刚好开过来,鲜艳又醒目的骚包红,简直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火火火火火……
她看见这颜色,或许是心理作用,感觉整个人都有了一点温度,是一点点,至少不像刚才那样呆板阴郁。
看一下亮眼的颜色,心情也会变好吧。
车子一个流畅的滑行旋到周洲身边,还有迅疾的冷风,叫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红色的车门从里往外打开,此时的宋安臣是很少有的沉稳,对她说:“进来吧,外边儿冷。”
“你还知道冷?”
周洲透过车窗看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上。
车子里开着空调,很暖和,周洲穿着两件大衣,竟然感觉有点儿热,她脱下一件放在怀里。
夜半无人,如果是不是知道他的为人,她还是真有点害怕,可她就是知道,宋安臣这个琛城的第一花花大少到现在还是一只童子鸡。
他做事堪称放浪大胆,可骨子里却十分谨慎保守,走一步算十步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可是今天……
周洲不由得侧目,宋少爷今天状态不太妙啊。
眼见车子越开越偏,越开越荒凉,周洲心里渐渐打起小鼓,她开始问他:“你的惊喜呢?不会就是把我拉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任我自生自灭吧?”
“怎么会,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估计还有一个小时,你要困了就先眯会儿。”
“哦。”周洲嘴里应着,脑子飞速旋转小转盘打的却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他们已经开了一个半小时,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估计已经出了市郊,又想实在是想不出目的地。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婆娑树影,森郁浓稠的绿色,黛青色的山峰连绵起伏,白雾蒸腾或深或浅,他们这是要进山吗?
可是车子又太平稳了,这样平坦又宽阔的道路又怎么会通往人迹罕至的山岭,连盘山公路也不是这样的呀。
好烦,有谁在拍她的脸,好痒,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啦!
周洲气鼓鼓地睁开眼,正要轻拍她的脸的宋安臣也被逮个正着,悻悻的放下的手,见她已经醒来,说道:“周洲,我们到了。”
什么到了?脑子里这会儿黏黏糊糊的周洲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
她穿上大衣,才从车里爬出来,登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那黑绒布似的天幕上繁星璀璨,宛如一颗颗宝石镶嵌其上,清晰又明亮,熠熠流光的星辰漂亮的令她不敢眨眼,唯有小心翼翼的呼吸,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瑰丽美妙又绝伦的星空。
清风拂过,白雾渺渺,忽的一朵袅娜的从眼前飘过,挟裹着草木寒霜。
她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山峦之巅,那白雾正是云海山林的云雾,林海浩渺,黛色的山体隐匿在夜色之下,隐约露出绰约的影子,这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的心情,原谅她学海泛舟20年,此时竟然想不到一首应景的诗句。
心脏仿佛感到她的情绪,胸口处砰砰跳动,格外有力的激动,她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双眼发亮,只有一点太冷了,零下十几摄氏度的低温,即使是一阵小风也能带给人刮骨割皮的撕裂感。
周洲紧了紧身上的大衣,问他:“你怎么想到来这儿的,挺好,就是太冷啦。”
宋安臣得意的笑,并不回答她,在车厢里翻捡几下,扒出出一条黄色毛毯,绒绒软软的,他也忘了是什么时候拿准备的,没转身就扔给了周洲。
自己却坐在了悬崖边上,双腿悬空,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说句话连回声都传不上来,特别是夜里往下一看,黑漆漆的像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真是特别考验人胆量的地方呢。
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惊胆战,魂不附体,一想到这下面是几千米的深谷,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平常人怕是早就远远地避开了。
可他倒好,竟然直接坐下了,那姿势就像在河边垂钓的渔翁,特别的装13,周洲只想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