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也只是一轮弯月斜斜地注视着地下。那郁郁葱葱的森林,似乎忘了季节,只管把自己最为满意的一面敞露给世人来看。那森林里的虫蚋,那远处藏在不确定之处的猛兽,都用着自己的语言,表达着对生活的态度,声声中,有着不尽的萧瑟,似乎在感叹着储食的艰辛。
唐昭顺小心翼翼地看着一眼屋外,然后又哧溜一声躲进了茅屋里。
“师奶奶,你这一下可一定要成功啊。”他哭丧着脸。寨子里比这儿可要安全很多,可是为了看到师奶奶做法摄掉那个欧阳正的魂,锄去这个情敌之后,以好抱得阴二姑这个美人归,他不得不滞留在这里。
“闭嘴。”师奶奶突然骂了一句。
唐昭顺吓了一跳,赶紧把嘴巴给闭上了。
堂屋里,已经升起香案来了,三支香正呈一个品字形插入其中,师奶奶一袭黑衣,跪倒在地,不停地念叨着。
外面本来没有一丝风,可是随着师奶奶的语整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高亢,好像正在和远在高空处或者地底处的某人聊着什么。
风来了。一阵风吹倒了屋内的烛火,烛火摇摇欲坠,将熄未熄。
跟着又是一阵风来。
烛火扑的一下灭了。
“咄,欧阳正,速速归来。”师奶奶就在烛灭的那一刹喊道。
屋子里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好几度,黑暗中,唐昭顺强作镇定,却依然按捺不住的颤抖。
“速速归来。”师奶奶又叫了一声。
屋子里仅有的一点点光明,完全来自于线香。
欧阳正此时还在阴宗山的家里吃晚饭。晚饭有点儿迟,不过家里做了土鸡炖猴头菇,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好吃,手艺更好。”欧阳正说道。
“会不会有点儿流泪啊?因为吃了这一次,以后要是吃不到该怎么办呢?”阴三姑打趣儿。“这是电视食神里的桥段吧,用在这里不太应景。”阴三姑在试探,他当然听得出来。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千万不能和阴二姑发生情感上的纠葛。
他到这里来的任务,就是把吴陌抓回去。
要是还有点其他的什么,那就是搞清楚刘兰芝和这里到底有没有关系。
目前来看,刘兰芝还真有可能和这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阴三姑朝着阴二姑轻轻地摇头。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的确是心神坚定,很难动摇的。
阴宗山虽然觉得晚饭的气氛有点儿微妙,不过他很喜欢这种微妙。只要这个家伙不招惹自己的女儿,哪怕他到这里来别有所图,那也不管了。
“欧阳正,你帮了我们族人很多了,我记得你到这里来是采药的,要不要我替你出面,找一下阴小九的娘,帮帮你找到你要的药材?”阴宗山不能不向欧阳正示好。
后面倚仗人家的地方还多呢。
“暂时不用,如果族长有心,我想打听一个人,她叫刘兰芝,六十多岁,懂得巫蛊之术,应该也是一个蛊医。”欧阳正心里一动。
如果这个刘兰芝是吴氏那边的人,吴氏和阴氏互斗已有多年,阴宗山作为族长,没准儿还真知道一些什么内情。
“刘兰芝?”阴宗山皱了皱眉头,“我们这里虽然有些小姓,不过没有姓刘的。”
“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叫吴兰芝的。”欧阳正换了一种问法。
刘兰芝,极有可能是她离开这里后,换的姓氏。
“吴氏宗族里的蛊医?60多岁的,没有。”阴宗山还是摇头。
“她不在这里了,多年前,阴氏和吴氏比斗,她是一个彩头,后来你们阴氏赢了,吴氏拒不履行这份彩头,她离开了这里,去了外地,这件事,阴族长听说过吗?”欧阳正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得了。
阴宗山放下筷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她利用她的蛊医之术,杀了我的两个好朋友。”欧阳正说道。阴宗山这个样子,也许他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你说的这件事,是有的,不过她不叫吴兰芝,我们这里的女子,没有取名叫兰啊芝啊的,就是取,也只取其中一个字,比如叫吴阿芝,或者叫吴阿兰,芝兰都有贵气,能取其中一个字的,都是族长或族里长老家的孩子。”阴宗山答道。
“这么说,她叫吴阿芝或者吴阿兰?”欧阳正来了精神。
“她叫吴阿芝,如果当年吴氏履行契约,她应该是我父亲的第二个妻子。”阴宗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她也看了一眼阴宗山,眼神有些复杂。
“啊,爹,那她就是我们的小奶奶了?”阴三姑听得入神,手托在下巴上问道。
“胡说。”阴宗山脸色沉了下来。
“阴宗山,您继续说吧。”欧阳正催促道。
“这个,后面我再和你详细地说吧。这些事,我也是听族里的长辈们说的,具体情况,我还得再问问。”阴宗山说道。
“这,好吧。”欧阳正也不勉强。他还要参加阴氏与吴氏的角力,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再等几天也不要紧。
他刚放下饭碗,忽然屋子里的电灯闪了几下,砰的一声灭了。
“怎么停电了?”阴三姑叫了一声,“真是烦死了。”
“可能是电泡坏了。”欧阳正说道,“找一找家里有没有灯泡,我来换个新的就行。”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只觉得一阵冷风吹了进来,那风中的寒意,让人全身的毛孔全部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