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夫还没来得及谦虚,鬼子的重炮又开始响了起来。炮弹落在地上,地动山摇的感觉,仿佛坐在波涛中的小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倾覆。
“嘛嘛的,连话都不让人说完!”涂海恨恨地骂道。只是在震天动地的炮声中,这些话完全不可听清。
张岱夫已经累的周身无力,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对于鬼子的重炮,让它炸好了,反正运气好,伤不到。运气不好,躲哪儿都没用。
这一次鬼子的报复性炮击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彻底停息之后,周围又陷入短暂的宁静。
“还有能喘气的么?说个话呀?”涂海大声地问道。周围陆续响起说话的声音,明显稀疏了许多。涂海心里一沉,原本十多个手下,现在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七八个,鬼子的重炮威力太大了!倘若鬼子再来一次进攻,这些人恐怕都得交待在这儿。
回头看见坐在战壕里一动不动的张岱夫,刚刚也没有说话,涂海忍不住问道:“喂,张岱夫,你怎么样?还活着么?”
没有人回答他,就在涂海以为又失去一个手下的时候,张岱夫微弱的声音响起:“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你小子,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去见阎王老子了呢?”涂海高兴地说道,语气显得很开心。
仿佛沉入水下好久,久的连张岱夫都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好在终于又浮了上来,能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混杂着各种味道的混浊的空气,从未觉得这呛人的气味是如此之好。
向死而生,张岱夫在和鬼子肉搏的时候根本没想着活着回来,只是凭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信念在支撑。杀鬼子的激情过后,仿佛透支了周身的力量,心都跳动的越来越缓。
就在张岱夫思维凝固,心跳都快停止之际,脑海里凭空出现一本书,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哗哗地无风自动,一些文字在脑海里欢快地流淌着,闪烁着金色的光华,流淌到哪里,哪里就像是干渴的土地遇上了甘霖,每个细胞都发出兴奋的欢呼。
心跳的虽然缓慢,但是在这些文字的影响下,跳动的很有规律,有自己独特的节奏。每一次起伏都越来越有力,从心房泵出的血液也就越发的粗壮。
那种虚弱的感觉逐渐消失,整个人好像又活过来似的。张岱夫重新主宰了这具身体,醒了过来,恰好听见涂海的问话,忍不住回了一声。
夜幕降临,遮盖了整个战场,那些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场景被很好地隐藏起来。如果不是远处偶尔的枪炮声和鼻翼间嗅到的硝烟味道,在星空之下,会觉得夜色是如此撩人。
剩下为数不多的兄弟们草草吃了点干粮,在很远的一个水塘里取了点水。虽然这水碧绿了一些,但大家都将就喝了。小河沟近在咫尺,没有人愿意喝那里的水。那里不光有鬼子的血,还有战友的血。
水和食物带来的效果很显著,士兵们渐渐恢复了生气。虽然不知道明天的太阳是否照常升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享受难得的安静。
张岱夫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又为什么会附到这个同样叫张岱夫的人身上。自己是真的成为了这个张岱夫,还是仅仅鬼附身。原来的自己怎么样了?还有回去的机会么?种种疑惑不解让他陷入了沉思而不自觉,直到听见涂海的声音才惊醒。
“班长你说什么?”张岱夫晃了晃脑袋,挥去脑海里的负面情绪,振奋起精神问道。
“收拾一下,咱们准备撤啦!”涂海兴奋地说道。
这个撤退的命令是一个趁着战斗间隙摸上来的通讯兵传达的。之前的命令是死守阵地,退后一步者斩。一个连的兵力坚持到现在,死的就剩一个班的人,最大的长官就是涂海这个班长。
现在师部已经安全撤退,而敌人在正面战场受到阻击,正在向两翼迂回。倘若再不撤退,很有可能被鬼子包了饺子。有鉴于此,521团张德厚团长通知所属部队在下午5点之前全部撤离。
其他部队都已经通知到,只有涂海他们的这块阵地,电话线被敌人的炮火严重摧毁,命令根本无法送达。无奈之下,营长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心理,把自己的通讯员派出来寻找部队。
等通讯员费劲周折地找到涂海他们时,离大部队撤离的时间已经过去1个多小时。想来这个时候整个阵地的士兵都已经撤空,这里的几个人就是方圆5公里范围之内剩下的唯一的中央军部队。
张岱夫一下来了精神,能有一线生机,谁都不愿意平白把命交待在这儿,虽然有些情况还没有弄清,但能早一点撤离,总比被鬼子围住,壮烈牺牲的好。
一行9人,相互搀扶着跟着通讯员顺着他来时的路线悄然行进,谁都没有说话,生怕惊动了鬼子。等到离开阵地好久,众人才放开步伐,向后方拼命的跑去。
张岱夫紧紧地跟在涂海后面,闷不做声。短暂的时间,这个粗豪的汉子让他觉得非常信任,张岱夫觉得若是想平安离开,还是得牢牢盯住这个班长才行。
越跑张岱夫越发觉得这具身体带给自己的惊喜,不在于身材高大、相貌清秀,而是随着身体的跑动,呼吸和心跳自发调节到一个独特的频率,双腿之前灌铅似的感觉逐渐消失,脚步抓地有力、气血畅通,浑身充满了力量。
涂海也注意到了这个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张岱夫,常年练武的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如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