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九局半公开化之后,门禁比以往松了不少,也可能是宁北辰在局里的地位日益重要,所以他带了个生人出入也只需简单解释几句便放行了。
他引着我们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走廊尽头,只见一堵白墙无处可去,仿佛是个死胡同,宁北辰在墙上不知哪里按了一下,出现一处机关,几个小巧的机器吱吱嘎嘎地扫描了一番,又缩回了墙壁,那堵白墙无声无息地升了上去,露出一处黑洞洞的空间。
我在心中啧啧称奇,这19号的建筑就像个魔方,总让人有出乎意料的发现。
我们三人从那暗门走了进去,眼前是条不短的甬道,顶部大概装着感应灯,察觉到有人进入,雪白的灯光由近至远依次点亮,将四周照得通明,只见甬道两侧皆是落地的玻璃橱窗,里面展示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容器,离我最近的一只最为高大,那玻璃瓶里居然装着一个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心里突地一跳,定睛再看,那东西似人非人,他全身披着毛发,头上有角,身后坠着一条不长不短的尾巴,眼睛虽亮,却有奇异的玻璃般的反光,是假的。
是不是整个人都是假的?
我惊疑不定,再往前看,那些小瓶子里大多装满了水,浸泡着一块块的残肢碎块和一排排的头颅!
我突然意识到近前这人也是真的,他只是死了!
一声尖叫被我死死地压在喉咙里,紧紧地闭上眼睛。
有个温热的手掌将我的手攥了起来,宁北辰的声音在耳边低低道:“你这样一惊一乍,心脏怎么受得了?”
颇委屈,“我害怕。”
“我知道,走吧。”
我合着双目,任他牵着。夜轻寒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大约走了百多步,宁北辰停下,说,好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明亮开阔的空间,摆了好多说不出名字的机器和器皿,“这是什么地方?”
宁北辰说:“实验室,我让人把那东西拿到了这里。”
他从一个白色的柜中取出那乌木匣子,放在光滑如镜的台面上,轻轻打开,雾气微散,再次露出金色的圆珠。
我侧身到一旁,示意身后的夜轻寒到近前来,“夜,你来看,认得出这是什么吗?”
他扯了把椅子坐下,并未上前,只远远地搭了一眼便道,“自然认得。”
“是什么?”我和宁北辰同时出声。
夜轻寒饶有兴味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对我道:“你不认得?”
我迷惑地摇摇头。
“也是,你年纪太小,又从未经历过杀戮,是以没机会见到此物。”
“到底是什么?”我走到他身边急切地问。
夜轻寒抬眸,“一颗丹元。”
“丹元?!”我惊讶至极。
生灵以自身为鼎炉,以天地精华为炼物,体合于心,心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无,最终在体内凝结成丹,而神魔则生来便有丹元,道法天成。
丹元是修炼之人的根本,如若剖出体外,皮囊便会迅速老去,魂魄无所倚侍,立时毙命。
我问夜轻寒:“可是听说丹元一旦离体,会像灯火失去灯芯,再大的火势都无以为继,不消一时半刻便会散逸于天地。这颗如果真是丹元,为什么现在还不消散?”
夜轻寒抬起下颌指指那匣子:“你没见它装在云匣之中?那造匣的木头是上古的大椿神木,以八千年为春,以八千年为秋,一个春秋才长一指长。匣子里的雾霭则是裁了天界瑶池里的一段烟霞铺就,这两样东西蕴含天地之灵气,有它们护着自然可保这枚丹元完好如初。”
哗,我道那妖族送礼送不出好东西,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大手笔!
一直沉默倾听的宁北辰开口道:“那使者说,用这东西就能实现长生不老法力无边,是真的么?”
夜轻寒看着他,似笑非笑:“你想要长生不老法力无边?”
“是。”宁北辰答得坦荡,“六界之中,神魔仙妖冥,其余五界皆可长生得道,为什么独独人界不可以?”
“人亦可以修行,十年不行就百年,百年不行就千年。”
宁北辰不语。
“你想要捷径?好大的野心!”夜轻寒脸上浮现出一丝意义不明的浅笑,道,“如果体内原本就有内丹,这枚丹元还真用得上,看这大小、色泽,该有三五千年灵力在其中。但凡人毫无仙根,服了也无用。倒可以放进博物馆,当件文物供着吧。要不,装进你门口那玻璃窗里,也是个不错的摆设。”
夜轻寒活了几万岁上下,见多识广,他说不行我相信就是不行。
但宁北辰的词典里没有“放弃”二字,他日以继夜地关在实验室里研究那枚丹珠,寻找他想要的“秩序与规律”。
我始终害怕那间屋子,担心自己留在里面会干扰他的心绪,所以只能守在外面,有时一天也与他见不上许久。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秋,离与师兄的一月之约已经不足五日。我再也无法拖延下去,必须得向宁北辰问明他的心意,可一次一次地鼓起勇气,等到真正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开不了口。
万一他说“不”该怎么办?我不敢去想。
中秋这天,天高月圆,凉风习习,倒像是三秋之半该有的样子。
吃晚饭的时候我试探着问:“今天过节,天气又这么好,我们可不可以早点回家?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楼下贴着通知,说今晚在广场上会有一个中秋集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