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毕竟还是外人,她没有在医院多停留。
“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他机械地点了点头,“你开车多注意安全。”
所有的事都进行的意外顺利,虽然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但医院门口殡葬一条龙的服务很不错,第二天就可以安排火化。
她回到家,告诉了母亲老人过世的消息,路安是经历过相似场景的人,比起林璟,她更能明白无能为力的痛苦。
“一个人真的到了要走的时候,谁都拦不住。洗洗手吃饭吧。”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她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不自觉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万年历。
今天是1月27日,这意味着第二天是张路元二十三岁的生日。
“傻站在厕所门口干嘛?”路安把早上煮剩下的鱼汤热了热端上桌,“那你明天要去送送老人家吗。”
“我不去了,本来也就是哄老人家开心,人都不在了,也用不着再骗了。”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要在这一天去接受这样的残忍,见证自己的亲人从一个有血有肉人,变成木盒子里的灰色粉末和一张黑白相片。
上天对他还真是怜爱。
*
就像是念书的时候,每年运动会都会是艳阳高照,落葬那天,上海也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在张路元爷爷过世的时候,家里人就买好了双穴的墓地,以往奶奶总在他耳朵边唠叨,“我早晚也是要去陪你爷爷的。”
这句话终于成了真。
他坚持一切都要亲自来,亲手将奶奶送回了爷爷的身边。
“您挂念了爷爷十几年了,这回总算可以见到了。”
奶奶过世后,他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苟延残喘的生命,渐渐失去了一开始难受的感觉。
一个人既然来到这世界上,本来也就是要走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奶奶也快八十岁了,现在长寿的老人越来越多,他总以为她可以还有一年再一年。他没注意到的是那愈发佝偻的身型和放不准盐的饭菜,那是她即将离开的预告片。
与其在床上躺上变成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可能回到爷爷身边,是她更愿意做出的选择。
其实她是幸福的吧。
*
黑色的suv开回小区,一个撑着黑色雨伞的女孩走进了汽车的挡风玻璃。
她怎么来了。
挂挡,拉上手刹,他扭身和后座上的父母说话,“爸,妈,你们先上去,我等等再上来。”
“什么事啊?”
张路元朝后面扬了扬下巴。林璟那瘦弱的身型一步步变得清晰。
彭林之只是叹气,她早就失去了干涉的精力。
“你们俩就折腾吧。”
林璟看到夫妻二人下了车,却并未见到张路元,她把步子又放慢了些,等到二人走进大楼,磨磨唧唧地走到车边,敲了敲驾驶座的玻璃。
“你看到我了?”
“上车,你想淋雨吹冷风我还不想呢。”
她绕过车前盖,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抖了抖上面的雨,才把伞收了起来。
“你能不能快点,就这么喜欢淋雨啊。”
“你态度就不能好点?”
“找我什么事儿?”
林璟小心翼翼地看他,又不敢一直直视他,眼神不停往车外瞟。
“你记得今天是几号吗?”
“二十八啊?怎么了?”
她盯着自己怀里的包,从嘴里挤出了这四个字,“生日快乐。”
张路元自己都快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谢谢。我都忘了,你居然还记得。”
“你……还好吧?”
“挺好的啊,没事。”
这个包的拉链一直有些卡,她一急,力气用的大了些,“啊”地小声叫了一下,拉链是开了,手上也划了个口子。
“你怎么能怎么笨啊,连拉个拉链都能划着。你有带创可贴吗?”
“哦,有的。在包里,我找找。”
他把林璟的手摁回去,抢过她的包,“你别动了,我帮你找。什么样的?”
“就上次你给我推荐的那个液体创可贴,小林的那个,你应该认得。”
林璟的包里并不整洁,零零散散地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与其说那是个包,不如说是个杂物箱更贴切一点。
“你能不能好好收拾收拾,我的包都比你干净。这么找东西是够费劲的。”
他翻了好久,才从底部摸出了那个很迷你的白色小罐子。
“那个黑色的盒子是你的生日礼物,你也拿出来吧。”
他把林璟说的盒子取出来,也不看,直接往后座上一扔,“手给我。”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你到底在客气什么,那什么雨又不在,你难不成还怕他吃醋。他要真吃醋了,你就和他说你在我这儿就跟个男的一样,叫他不用瞎担心。”
“他叫莫暮雨,不是那什么雨。”
张路元不搭理她的话,嘴里只冷冰冰地蹦出一个字,“手。”
林璟把手伸给他,液体里大概是有酒精的成分,涂在伤口上,疼得她“呲”了一声。
“知道疼就不能小心点,还有啊你手上那么多冻疮,洗完手就不知道擦擦干啊,生冻疮不难受啊。”
她心里生起了闷气,一把将手抽回去,“你省省吧,管好自己就成了。说我说到现在,我就爱生冻疮怎么了。反正生日礼物我也送到了,我走了。”
林璟正要开车门,张路元眼疾手快,摁下了锁门的键。
“我靠你今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