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边关的雪还未开始消融,京师里树枝上已经颤巍巍试探着冒出新芽。
万物复苏,周而复始。
虽然开张那日卫承煊“一战成名”,但还是有很多勋贵圈子的公子哥比较买他的面子,思安居的生意渐渐走上正轨。廖岚隔三差五就会来府中邀宋璃出游,庄子上的温泉,玉佛寺上香,一件件下来,宋璃倒不觉得日子过得孤单。
只是有时去廖府做客,听到廖岚叽叽喳喳说起边关战事,免不了提起卫承煊时,她还是有些不自在,此刻若恰好对上廖岑,更觉得颇为尴尬,不过廖岑倒还是之前一派谦谦君子的作风,对那日和她当街争执闭口不再提。
相比之下,廖岚通过这段日子相处,和宋璃变得更加亲近,隔三差五就来王府找她,这日宋璃刚请过安回到集英殿,廖岚就带着丫鬟杏雨前来叙话。
前不久从肃北传回大楚军队大获全胜的消息,朝野振奋,就连缠绵病榻许久都未见好的淑太妃,也在听到这消息后下了一道懿旨,赏赐了廖府、安平王府女眷不少东西。廖岚此刻正看着宋璃屋中新摆的白玉石榴童子玉雕,啧啧称赞,“太妃娘娘真是看重王府,光这一个摆件的质地就不得了,璃姐姐还得了什么赏赐,让我再开开眼。”
宋璃知道对方心性,明白这并非拈酸带醋的小气话,笑道,“宫里的赏赐,我和你都是一样的,这个摆件是母亲派人送来的。”
廖岚回头又端详了一阵摆件,忽而捂嘴笑道,“等世子班师回朝,姑母的心事就了结了一半。”
听了这话,宋璃嘴角的笑不知该不该收起来,宝月偷觑着宋璃眼色,脸上也是哭笑不得,只有宝穗傻傻问道,“这话怎么说?”
“我的傻宝穗,石榴多籽,姑母送来这个还能有什么意思。”廖岚冲宝穗挤眉弄眼。
屋里除了廖岚,其余三人心里都清楚,按照宋璃和卫承煊之前的约定,子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只好一同挤出尴尬的回应笑容。
“好了,别老是打趣我。”宋璃及时岔开话题,“等你父亲哥哥回来,你母亲是不是就着手要替你们议亲了?”
廖岚点头,“大哥的婚事早就订下了,是忠武将军黄家的独女。”
“怎么没听说过这位黄家的女儿,难道不在京师?”宋璃敲了个核桃,顺手递给廖岚,这段时间京师圈子里待嫁的女眷,她都心里有数。
“黄叔叔和父亲是故交了,他大半辈子都驻守西南,等今年中旬能来京师,到时候再和父母商议如何操办两家婚事。”廖岚接过核桃仁,“至于二哥,我还不知道母亲怎么想,反正不是长公主府的就是了。”
说起二哥廖岑,廖岚忽然来了兴致,“璃姐姐,那天你和二哥说完,他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样,我虽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是感觉不一样了。就说柳敏,她那日也将二哥拦住,不知道二哥和她说了什么,她竟然一直现在再也没出现在廖府人的面前,想当初我母亲明说暗说,她都装作听不出弦外之音,有时候趁着集会的时候直接来找二哥,场面好不尴尬,看来这事还得我二哥自己处理才对。”
由廖岑亲手斩断柳敏的念想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之前廖岑那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在柳敏看来说不定都是若即若离的暗示,不过,以柳敏那个执拗不肯转弯的性子,被下了这么大的面子,恐怕很难善了。宋璃看了眼一派天真的廖岚,将话咽下去,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
廖岚和宋璃又待了一会,看天色晚了,就起身告辞了。
等人走后,宝月直接上前,准备把石榴童子玉摆件收起来,宋璃制止道,“不用了,就放着吧,不过是做戏,等世子回来和他商议,如果王爷和王妃着急子嗣,不管是纳侧妃还是从旁支过继,都答应他们便是了。”
此番王爷会和卫承煊一同回京,往后想要完成她自己的打算,她先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世子妃。
宝月抱着摆件,眼眶红红,“小姐。”
私下无人时,宝月和宝穗还是会称呼宋璃“小姐”。
“好了,先把该想改做的了结了,再去想其他的,别为了这点事伤神。”宋璃安慰道,可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也有些感慨。
“我打问过了,林夫人给林少爷安排了一个贴身丫鬟,跟到学堂去伺候,过了几天又叫回林府安排在西跨院宋瑜的院子里住下了,这中间不管林夫人怎么安排,宋瑜似乎都全力支持,没有丝毫不悦的情绪出现过。”宝穗及时把话题岔开。
之前宋璃将京师待嫁的闺秀家中情况了解了一清二楚,就是为了搞清楚,如果前世不是她嫁入林府,那林府少奶奶这个位置会是谁的,这个人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可看眼下的情况,林夫人为林嘉议亲的事情被一再搁置,其中都是宋瑜在搞鬼,如今面对林夫人,更是以退为进,大方接纳婆母送来的通房丫头,恐怕林夫人也不好受。
宋璃静静想了想,以她重新认识的宋瑜来说,恐怕她还真有让自己被扶正的打算。可林府的后宅被林夫人牢牢把持,她可借助的人力,除了她母亲柳氏,恐怕就只有那个林嘉了,宝穗曾问过娘家的消息,父亲已经对宋瑜失望,在柳氏面前从不问起她的情况,只是将宋瑞带到身边,悉心教养。
想到这,宋璃又摇摇头,即便宋瑜有能耐让林嘉对她言听计从,可上面压着的林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让宋瑜成为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