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孩子已经睡了,是不是明天也要把她送到女子园去,可是她没有名字,要不我们给她取一个?”
黛玉听了这话,关上窗户,坐到绣踏上,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是你给她取吧,我没有什么好名字。”
莳萝站到她身后,把手按在黛玉肩膀上,“你呀,幸好我想好了,不然让阿清多失望。”
“阿清,你取得这个名字...”黛玉心一沉。清……想到师傅的惨死,如此清明爽利的一个人,她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那惨烈,多少次梦里一直在重复。
“不好吗,其实我想给她取阿晴,晴天的晴,因为她遇到我们就像有了晴天,可是姐姐的仇还没报,也觉得不合适。而且清也契合‘清水出芙蓉’吗,阿清虽然还小,可真的是个美人坯子。”
“你说了算,都听你的。”黛玉困倦地揉揉眼睛,“我困了,莳萝,今天想早睡,回去吧。”
“明天我带阿清去女子园,你呢,明天还去上课吗?”
女子园,是黛玉她们外出机会多了经常遇到被扔掉的女孩,人数一多便建了“女子园”收留。
“明天我去一个地方,你替我给她们讲一讲,内容都写好了,放在你梳妆盒子,别忘了,别第一次给孩子们讲课就丢三落四的,她们永远记得你这迷糊劲,会笑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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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镜,能揭发谢相旭的一张牌,黛玉今日要见得便是这人,以刘文镜曾经害死的人家遗留女子的身份,名为明姑娘。至于,现在的黛玉,带着面貌做了几点改变就成了其他人的脸,这种改变覆在脸上早已习惯,尤其是堪称炉火纯青的演技。
“刘大人,还真是准时,是等不及看到你那些诗文吗?”黛玉站在一棵山楂树下,山楂树破败的没了叶子只剩枝杈横生。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棵已经已经成为山上的风景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树下,埋藏着会引得皇帝震怒的诗文,也就是所谓文字狱的□□。
楚犀回连夜派人寻到这个地方,早上黛玉起床时诗文书籍册子诗稿已经送到她梳妆台边。
一起床朦胧里翻到明姑娘父亲当年留下的诗文,心里一阵心酸,人都成了白骨,只有这当初诗兴大发后留存的墨迹注定比人还要长存,只是就是这美好的文字,却被人拿来为非作歹。而眼前这迫近不惑之人也是这么一丘之貉。
黛玉对山楂印象颇深,是听莳萝说她记得日子困苦里靠山楂果腹,可是这东西不能吃太多,也因为吃的多差点丧了命。所以黛玉让莳萝谨记。
可是后来莳萝开始怕这山楂,因为被迫活下来的人总是不得不拿记忆里艳丽的红色和人的短命拿来对比,不想比较却也不得不因为想念而比较。
黛玉没有想到,当年在此地会有四人之多,以为顶多只有师傅、谢相旭、老农和明姑娘的父亲,而明姑娘的父亲之所以出现只是回家路过罢了,酒后留存些诗文也是常事。他可能都忘了这么一件事,只是记得山楂的红。
只是后来在长久的流放里,明姑娘的父亲一直不解自己是如何被告发被谁告发,可是某一刻突然醒悟还有这么一件事,以致终于有了答案,不过那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知道妻子同样无能为力,可是必定要说出来,反正总归是一死,无论如何死,已经处在苦寒之地的人已经满不在乎。
黛玉想到会有的诗文,可是想不到还有其他人,而且这人的诗文比现在扮演这女子的父亲的还要不符合当前统治者的意愿,可是这人却仍旧活着,而且做官的职位不低,只是和谢相旭表面上没有任何联系。
虽然同朝为官,却属不同阵营,黛玉想明友阵营一直占据上风,可能也跟这么一位密谋者有关,毕竟这些诗文足以成为最大把柄,有口要挟,但是这人却永远想不到在何地。
可是,黛玉心里痛恨地想,为什么师傅被人害成那个模样,明姑娘的父亲惨死,这些人却还过得好好的,她心里如此想,可是表面上却不露分毫。现在是她胜券在握,何若没有耐性。
刘文镜只是看着黛玉手底下的动作,眼睛里没有任何思绪,毕竟为官多年,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可是这毕竟是一直以来被谢相旭抓在手里的把柄,谁能想到竟然一直埋在这地下,而且已经有了毁坏的痕迹,只是墨迹仍旧明显,刚才恍惚里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和一直想更改却无法变更的笔迹。
刘文镜的诗文册子有三本,黛玉一张张翻过去,果真是好诗,她在心里赞叹,她记忆力惊人,几乎能记个大概,可是她只是看了第一本,其他两本一齐拿在手上,递给刘文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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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镜不敢接,当然如果换了谢相旭在此,肯定也要掂量掂量,眼前这女子到底何种意图。他并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敢接罢了,他们之间可不只是隔了这三本册子,还有家亡亲恨。刘文镜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了,这是第一次,他的脸色变了,好像回到方面意气风发情绪化之时,也就是这些册子诞生之时。
黛玉看他不接也不勉强,自行翻开第二本开始看起,脸上不时面露喜悦之色,口中念出,心中背诵。
只是谁人也不知道她心中的苦涩,是不是越是有才之人心越是多疑,就像那伸出来又缩回去的手,如果这人不是如此,可能不会躲过一劫,眼看着他人被害。
黛玉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只有一句诗,不承接上句,而且自行开